可是跟前的女儿,不知被人灌了什么迷魂汤,诡辩道:「绥绥不用争宠,我爹就我一个。」
云湄气笑了,咀嚼道:「你丶爹?」
绥绥缩了缩脖子,却仍然很犟,没有改口的意思。
云湄盯视着女儿,胸腔里交织着愠怒与无力。
其实云湄执拗于纠正这一点,是有自己的考量的。
倘若绥绥当真被勾得认祖归宗了,那她云湄怎么办?
她不可能跟这个初衷就是生给她云湄自己的女儿分开的。
难不成追着女儿,甘愿毛遂自荐,去他房里做个予取予求的姨娘?
这不是云湄想要的下半生。
她理想的日子,不是给正经人家做妻房,便是独自带着女儿经营铺面,压根没有给谁做妾这个选项。
她自己便是当奴婢过来的,通房丶妾室,顶多算半个主子,而今既然脱了奴籍,哪里还有回头受苦的道理?
可是依照那人对她的痛恨程度,与他的纠缠,别想有什么好结果。
就算闹到最后,两下里都怨恨消解,能够心平气和地坐下来商谈后事,难不成他还能许她一个正妻之位吗?
云湄没有这样天马行空的自信,再说了,许宋两府的婚约横在那儿,宋浸情又与她生得这般相像,至时候,想要让这一切变得名正言顺,除非拥有大刀阔斧的决心,不然别谈有多费劲了。
云湄推想,依照现实,她顶多做个注定色衰爱驰的妾而已。
这就与她想过自由丶安生日子的初衷相悖了。
所以,她跟他是注定不会有结果的。
顶多把该偿的偿了,腻味了,继而如过客一般匆匆分道扬镳。
所以,云湄压根不想把绥绥牵扯进来,不然她着实很难办。
这样低迷丶烦躁的情绪,一直持续到这日晚上。
云湄甫一入宅,便先行安置绥绥的行箧,好在赵傅母将绥绥的东西事先拾掇好了,一应用具都在该在的地方,她倒也没费什么力。
不过,期间,有一个令她更加烦心的发现。
——绥绥的厢房里堆山码海,尽是些哄小孩子的新鲜玩意儿,甚至有些器玩过于精美,云湄间或拿起来细看,计算了一下上头需要的工序,应当是老早便开始准备了,并不是临时置办的。
她们住进来,就像落入了一张精心准备的猎网,在那人看来,是迟早的事儿。
云湄闹心极了。
可是她现下,压根没有与他商谈的资格。
总不能直接开口问:你究竟是什么打算?什么时候能放我走?我走的时候能带走女儿吗?如果你非要留下我的孩子,那我算什么?角落里蹉跎到死的妾吗?
不能。
她一个欠债的,还屡提要求,没得让人笑掉大牙。
就只能憋着,同时徒劳地关注一下他们一大一小之间的亲近程度丶及时离间一下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