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能说尽,他便不期然呛了一下,荆棘一般的辛辣,在口腔之中一分一寸地飞速灼烧开来。
云兆玉这才看向云湄适才为他夹的菜。
那是一碟红熬鸽子,奢侈地撒了些来自天竺的胡椒做点缀,云湄夹的那一筷子,恰好把洒在菜式表面的泰半胡椒颗粒,全都夹下来送进云兆玉嘴里了。
云湄见状,立时做出一副关怀的模样,哎呀一声,隐含试探地道:「云大人不能食辣?妾不知,还望宽宥。」
云兆玉不承认,「你一下子夹这么多,谁能受得了?」
结果他的脸很快沁出了一层薄红之色,眼里烧出粼粼水波一般的晶莹,藏都藏不住。
云湄将他的状态尽收眼底,面上赶忙补罪,从铜盆里捡出一杯由冰水湃好的酒,恭敬呈递上来,说道:「大人喝了这个罢,润喉解辣。」
杯中的金黄色酒液,晃出了一圈圈迷离的波纹,香气醉人。云湄识得此酒,乃是产自江陵的名酒「香醴芙蓉春」,从前每一个极寒的深冬夜晚,何老太太临睡前都会饮一杯,暖暖脏腑,才可高枕安睡。但此酒酒性极烈,酒量欠佳的人,估摸着稍微半杯下去,便能当场醉倒了。
云兆玉的视线落在酒杯上,抬起眸来,看向云湄。
两个人视线交汇,这一霎那,各自转过千般心思。
不过云兆玉的心虚,很快被游走开来的辣意,给生生截断了。
微妙的僵持很快落幕,云兆玉抬起手,拿手背隔开她递上来的酒盏,人往后仰,闲适地靠去了椅子里,盯了云湄片时,忽然扬声说:「宝贝,过来喂我吃仙桃。」
这样的声量,显然是蓄意报复。
云湄双手一哆嗦,险些持不住酒杯,心里擂鼓似的敲击起来,头垂着,目光钉在他胸膛处一动不动,根本不敢回身去望。
她最害怕的,便是满座的人皆朝她看过来,投以过多的注意力。虽则戴着面具,但根本驱不散心底的羞愤与隐忧,无事不刻都生怕被人窥见半丝属于乔家夫人的痕迹。
所有试探的心思,在这一刻,全数偃旗息鼓了。
云湄头皮发麻,一时只觉如芒在背,老老实实执起餐刀,片下一牙汁水丰沛的仙桃,递给云兆玉。
云兆玉望某个角落瞥去一眼,莫名同她礼让起来,捧着她红透的脸左看右看,体贴道:「身上怎么这般热?你先吃,降降火。」
云湄心中惴惴,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眼见见他主动往她嘴边喂过来一片桃子,顺从地张口衔住——
这一霎那,他的手穿过发丝,陡然绕去颈项,从后头将她单手掌住,继而倾身吻了下来,从她舌尖摘走了被她吃下大半片的桃子。甜津津的果汁混杂着她的香气,在唾液接触中交换,织缠。
「这样,才叫解辣。」他于唇齿相依间轻笑。
云湄因紧张而不住地战栗着,避让,又被紧密追逐着。云兆玉另一只手压住她的脊背,将她拉得更近,胸怀相贴,逃无可逃。
她许是得知境况无可更改了,开始放松身体,不愿透露出惊惶过头的异常。云兆玉幽邃的视线,则从她渐次染红的耳侧望了出去,穿越满场纷乱的琳琅鬓影,与乔子惟投来的目光,适时地短暂交汇上了。
不知怎的,这一刻,云兆玉血液愈加沸腾,比在谁人也看不见的床笫之间朝云湄索取亲吻,要更为惹得他感到兴奋,甚至还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血脉贲涨的滋味。
这么混沌地想着,云兆玉的指尖,开始在云湄柔滑发丝之间寻找起来,不多时,便触碰到了狐狸面具的绳结,搭在了线头之上,捏住,缠绕在指骨之间。
只消轻轻一勾,便能将碍事的面具给彻底揭下来。
云湄敏锐地感受到了,心中遽跳,十分恼恨他的出尔反尔,立时调动力量紧阖齿关,狠狠咬住了他的舌尖。
云兆玉闷。哼一声,却照样没有放过她,解她面具的手愈加灵活起来。
这是自打他抵达岳州以后,每一次同她接吻时,都会迎来的老桥段,云兆玉早便习以为常,事至如今,这样的痛感,只会催发更大的不满足。
两下里濒临窒息,他才终于退开寸许,喘。息着道:「就算当真让他撞破了,又如何?你这个人,从头到脚,原本就该尽数属于我。」
他意欲解开绳结的手,还没有停止,云湄感知到脑后束缚的线,忽地松了力道,致使她脸上的面具开始摇摇欲坠起来。
她全部心神都扑在了这副面具上,对于他话中的含义,委实无力深想,一时只又羞又愤丶惊怕交加,抬起手,死死地压住云兆玉的上臂,勉力止住他的动作,切齿地提醒道:「你不是答应过我的?云大人,言行不类,就是你的风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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