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盈就是在这时到的风竹院。
霜云上前与门前小厮说明来意,小厮不敢怠慢,立刻进院禀报去了。
不久,长风出来迎她,和煦道:“贺娘子请随我来,公子在小院里等您呢。”
“有劳。”贺之盈客气道。
随着长风的脚步踏入风竹院,虽说风竹院离她的月海楼很近,但她不怎么踏入其中,只知道院内院外都栽了不少竹子。
许是容惟在此居住的缘故,贺之盈努力地将院内与记忆中的风竹院做比,试图寻找容惟在此留下的生活痕迹。
走过一段小径,贺之盈拂下落在臂间披帛的竹叶,不慎扯到了右臂伤处,不忍地皱了眉,就在此时,面前开阔,映入一道小院院门,容惟在小院尽头处的竹下等她。
郎君今日换下了昨日脏了血污的玉色衣袍,换了件竹叶青,倒与身后的苍翠竹林相衬。
石桌上已摆好了茶盏,似乎还能见到茫茫白雾轻盈地穿透竹林,消失不见。
“表兄。”贺之盈走近唤道。
容惟看了看她面前的石凳,意思是叫她坐下。
贺之盈从容坐下,霜云跟上取出一叠纱纸,放置好笔墨。
容惟望着桌上的物什,心道不好,蹙眉道:“你又有什么花样?”
对面的女娘一笑,并不作答,只道:“你们先退下吧。”
霜云听闻,立刻听话地掉头退到小院外。而长风自然不是听贺之盈号令的,只以请示的眼神望向高傲的太子殿下。
原以为一向对女娘没有好脸色的太子殿下会出言拒绝,怎料容惟对他点了点头。
嗯?
长风诧异,殿下竟要和贺小姐独处?!
但他不敢留下,旋即反应过来,便随着霜云退到了小院门外。
“伤口又痛了?没用我给你的药?”容惟望了下女娘的右臂,紫色披帛下是鹅黄裙裳,女娘今日依旧衣香鬓影,仿若昨夜未经历那些可怖的变故,隐藏在鹅黄裙裳下的右臂也未有那道可怖的伤痕般。
“用了,表兄送的药自然是顶顶好的,但日常起居总不免扯到。”女娘顺着郎君的视线看向臂间伤口处。
“伤在关节处确实易扯到,你若想避免,可以将右臂挂起。”容惟认真地给她提建议。
见男人一脸认真,贺之盈才意识到他确实在给她想法子,好让她快点康复。
但是,挂起右臂也太难看了,她倒是常见那些斗鸡走狗的纨绔会挂起受伤的手臂,多是玩乐时与人起了争执,被打断了手臂。
因此她抵触这种方式,昨夜医师也建议她这样处理,被她一口拒绝,她一个娇娇女娘,这般也太不好看了些!
她想也不想拒绝道:“我不,这般太丑了!”
容惟挑眉,“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担心丑不丑的,平日你都待在府上,还怕外人瞧见么?”
贺之盈咬唇,对上他一双明眸,此刻那双桃花眼中潋滟有光,清澈得她可以在他眼中见到自己的影子。
女娘小声道,“那我不是不想让你瞧见吗?”
耳力过人的郎君自然听到了。
贺之盈感觉对面的身形顿了一顿。
男人握拳在唇边假咳一声,随后又不自在地送了一口茶,半晌吐出一句话,“伤势要紧。”
女娘撇撇嘴,想起了徐蓬与送的那一箱药,“表兄,今日徐蓬与也给你送药了?”
“徐公子所赠的药非凡药,表妹已经用上了?”
贺之盈闻言奇怪地看了一眼他,“自是没有,表兄昨夜赠我的那些药已足够我用了,况且徐公子所赠的药,又怎比得过表兄赠我的药呢?”
隐藏在茶杯后的唇角勾起。
容惟面无表情放下白瓷茶杯,随意道:“那表妹是收到库房里了?如此岂不辜负徐公子的一番心意?”
“自是收起不用了,”说着想起那箱笼中的祛疤膏,未深思便道:“哦,除了那几盒祛疤膏。”
男人神色一顿,字句像是从齿间挤出来般,“祛、疤、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