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之盈脑中思索一番,近亲之中,唯有姑母家在京城。但是父亲在书信中早已道明,与姑母约定好她五月进京的,可如今才三月。
那么是为什么?
琴音戛然而止,贺之盈向胡先生道明有急事,并吩咐底下的小厮好生将胡先生送回府。
虽然贺之盈琴技尚佳,本就不用他多费心思,但平日里都是练习两个时辰,今日才将将练习一个时辰便结束,胡先生自然也乐得自在,告辞后便由小厮带路离去了。
她由女使们理了理披帛,再将发髻整理得一丝不乱,将被日头晒化的胭脂补好,一番动作下来闺秀做派愈加凸显之后,便立即带着女使们浩浩荡荡地前往前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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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光融融,日头较起先更甚,照得前往前厅路上的鹅卵石更加发亮,贺府院中种了各种花卉,一直由贺之盈关注照料着,如今正是盛春,一路上花香满溢。
贺之盈带着满腹疑云行至前厅外,遥遥望去可见厅中立着一个颀长的背影,男子锦衣玉服,芝兰玉树。
男子正与贺廷和薛燕回交谈,话语声传进她耳中,却听不真切。
她快步走进前厅,端庄地向厅中坐在上首的贺廷夫妇以及立在她身侧不远的男子行礼。
“见过父亲母亲,见过表兄。”
说罢抬眼向身侧的男子望去,这不是京城姑母家的表兄。
眼前的这位表公子周身气派,一看便出自高门世家,一身云水蓝,更衬肤色白皙,腰间所系玉佩玲珑剔透,价值连城。但更打眼的是他的脸,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贺之盈还未见过比他更俊俏的郎君。
这位表公子并不答她话,只目光在她面上停留了一瞬。
贺廷清清嗓子,贺之盈如梦初醒,有些羞赧地略低下头。
“这位是你的宋表兄,宋元熙。”
宋表兄?贺之盈在脑中搜寻有关姓宋的表兄的蛛丝马迹,只记起她的三姨父似乎姓宋。
只是因着些缘故,两家毫无往来,她也从未见过这位表兄。
为何今日这位三姨母家的表兄突然上门?
顷刻间贺之盈心中百转千回。
薛燕回开口解释道:“元熙在京中生了重病,大夫说江南气候暖和,最宜养病,这不,就打算来咱们家借住两月。”又转头跟宋元熙说道:“元熙,你尽管将二姨母家当作自家,不必拘束,二姨母会遣人尽心照料你的。”
站在身侧的宋元熙回以一礼,举手投足间流露出的贵气令人灼目,“如此,叨扰了。”
薛燕回笑得欣喜,暗暗给贺之盈使个眼色,又开口说道:“盈儿,你带你表兄四处转转,熟悉一下环境。”
贺之盈收到母亲的眼神后,心下了然,生出几分无奈,刚要开口应答,身旁的男子抢先开口。
“不必了,我身体尚为虚弱,怕是需要先回院休息了。”语气中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薛燕回一愣,面对气势压迫的青年,一时间说不出周旋之语,脸上扬起略微尴尬的笑容,转而说道:“说得也是,是姨母想岔了。那盈儿你便送表兄回院子里吧。”
此番也太过明显,但面对母亲强势的眼神,贺之盈只得无奈应下。
但转身的瞬间,看着已要行出厅门的高大背影,她心里倏地冒出一个念头。
若是能在上京前就觅得一位京城的高门贵婿呢,她岂不是能更早定下婚约,不重蹈前世的覆辙?
而眼前这位出身将门、风采不凡且要在她府上借住两月、与她朝夕相处的表兄,便是最好的人选,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1)。
贺之盈向站在身侧不远处的男人甜甜一笑,“表兄,跟我走吧。”
郎君神情依旧淡漠,只闻言瞥了她一眼,不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