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之后那天,是农历二月十五。
这日,家里要上学的人都去上学以后,桑钱氏和阿兰也挎着篮子出门,准备去烧香。
上海这边一些老太太,会在初一十五,还有某些特殊的日子去庙里烧香拜佛。
桑钱氏平日里是不去的,但清明前一天给桑元善上过坟之后,她梦到了桑元善。
桑钱氏觉得这是桑元善给她托梦,就起了烧香的念头。
桑景云觉得她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但没拦着她出门,去烧香可以让她心里舒服一点,那去一下也无妨。
反正桑钱氏和阿兰都是「小气」的人,舍不得在庙里多花钱。
今天谭峥泓有事,并未过来,桑家就只有桑景云和桑学文在。
「爹,这是我昨日写好的稿件,你帮我誊抄一下。」桑景云将自己昨日写的稿件给了桑学文。
「好。」桑学文应下,朝着桑景云笑了笑。
桑景云这段时间总是在房间里待着,跟桑学文接触不多,这会儿仔细去看,才发现桑学文的气色比之搬来租界前,又好了很多。
「爹,你的字越来越好了,谭峥泓前几日,还对着你的字练。」桑景云找了个由头跟桑学文聊天。
桑学文道:「写了那么多,我的字肯定会变好。」
他以前虽然被私塾先生逼着练过字,但从未写过那么多字。
从一开始的《双面魔君》到后来的《真假千金》,再到现在的《一个士兵》,桑学文在这半年里,写了大几十万的字。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辈子会写这么多字。
不过他并不讨厌。
空闲的时候,他容易胡思乱想,但帮女儿誊抄稿件时,他想着一定要写好,不能让人觉得云景的字丑,也就全神贯注去写,也因此,脑海里没有了乱七八糟的念头。
练字挺好的。
桑景云笑了笑,又夸奖了一番桑学文,最后道:「爹,若是没有你,我们定然不会像现在这样轻松。」
桑学文不仅在家做家务,还帮她誊抄稿件,将后勤做得极好,值得称赞。
桑学文听了,很是高兴。
其实他以前,日子一直过得有些「虚」。
他读书不成,做生意也做不好,瞧着很潇洒,心里头却是不安的,觉得自己没什么用。
现在日日在家干活抄书,竟觉得挺不错。
桑景云口头鼓励了一下自己的「员工」以后,就回房间继续写小说了。
而这个时候,谭峥泓拿着自己这段时间翻译的《一个士兵》,找到诺伯特。
他将手上的稿件给了诺伯特,请诺伯特指教,又跟诺伯特说起合作盖楼出租的事情。
前段时间,他手底下的砖瓦厂已经开始生产砖瓦,他的建筑队更是早就组建起来。
谭峥泓已经接过一些活儿,让自己手底下建筑队的人去做。
这样的活能挣钱,但挣得不多。
正好那时他认识了包括诺伯特在内的一些年轻洋人,这些洋人还想找赚钱的路子,谭峥泓就跟他们商量,在租界买地盖房出租,以此挣钱。
这事儿他一个人干不了,一来租界地价贵,二来谭家的名头,在租界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