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朦胧的光斜射进来,打在她们二人中间,空气里仿佛有许多小虫般飞舞的尘埃。
白芍愕然道:“……我们什么时候分开了?”
到了这时候,白芍还在跟她装什么?谢挚愈恼,冷声道:“五百年前,我们离开真凰仙岛,海边的那个小镇子里,你说过的话,难道都忘了吗?”
白芍这才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可是那并不是……并不是分开,”她惶然地解释:“我从来都没有想和你分开,小挚……我只是、只是想冷静一段时间,并不是真的……”
谢挚难以置信,细细去看白芍神情,知道这是实话——白芍从来不会说谎,对她更是如此。
她心下一片冰凉,愈发觉得荒诞。
……居然是这样吗?
如此说来,白芍从未动过想和她真正分开的念头,她却错将她的话当成了恩断义绝。
“小挚,我知道错了,怎样怪我都是理所应当,我——”
白芍还想再说,谢挚闭了闭眼,打断她道:“来不及了,白芍。”
“……什么?”
“我说,来不及了。”
她直视着她,字字清晰而平静:“我现在和姬宴雪在一起。”
“我们已经成婚了,在白象氏族,我的族人和昆仑神山都见证过的。”
白芍面色苍白,仿佛呼吸不过来,摇头道:“姬宴雪……?怎么会……”
“为什么不会?我又没有道侣,和谁在一起都有可能,也都理所应当。”
白芍垂下头,重重地喘了口气。
她茫然地消化着自己听到的一切,眼前一阵阵地回旋。
……小挚怎么会和姬宴雪在一起呢?怎么会?
在白芍心里,摇光大帝就像神坛上的人物,离她们很遥远,她已独身三千多年,跟她们完全不是一个时代的人;如果她是人族,应当是一支家族的老祖。
而小挚之前同她也不是没有谈起过摇光大帝,她那时的口吻……分明就是不喜欢的。难道她会喜欢上曾经厌恶的人吗?
小挚死而复生,本是极大的喜事,她本以为终于要苦尽甘来了,从今以后可以与她长长久久地相守相伴;
可是,小挚带给她的,却是这个消息。
白芍终于明白,为什么姬宴雪会陪谢挚前来*东夷,并说这是自己应做之事,姬宴雪对她的敌意也能解释了……
她绝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会与摇光大帝成为情敌。
白芍忽然抬起头来,抓住谢挚手臂:“小挚,你告诉我,是不是姬宴雪威逼胁迫于你,我知道她向来强势,一定是她逼你的,你实则并不愿意,对不对……?”
她肢体动作急切,但眼神却近乎祈求,万分渴盼听到谢挚肯定。
白芍的眼睛含泪的时候格外好看,像清透的琉璃,令谢挚短暂地分了一刻神。
……她分明是怨她的,看白芍这样狼狈乞求,她不是应该觉得快意吗?
但她竟并没有分毫畅快,只感到一种复杂的同情与悲哀。
到底是曾经全心全意喜欢过的人,看到白芍流泪,心竟也还会惯性地隐隐作痛。
她觉得她很可怜。
但话还是要说——即便那对白芍而言很残忍。
“她没有逼我,是我自己愿意的。”谢挚道。
白芍抓住谢挚的手臂垂落了下去。
她竭力想让自己冷静,或者让自己洒脱地笑一笑,以此表示自己的宽容大度或者不在意,可是眼睛愈涩,最终只能露出一个似哭似笑的难看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