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鼓励与起哄声中,十几个人排成一列,开始比试箭法。
敢参加的都是族中射箭好手,前面几轮大家都很轻松地通过了,直到那抛铁饼的人站得很远,只剩下一道淡淡的影子时,才开始有人陆陆续续地落败,垂头丧气地退回来。
谢挚全程都在专心致志地盯着姬宴雪看,别人都看不见,她看着姬宴雪如何张臂拉弓,神情轻松,甚至都不瞄准,几乎是漫不经心地抬手便射出去,如同圆月迸出流光,动作流畅而富有美感,那箭矢必定精准地刺透铁饼中心,激起人们一片惊叹与叫好。
谢挚听着,悄悄翘起嘴角,心里愉悦而又骄傲。
别人夸她,她或许会不好意思;但是别人夸姬宴雪,却只让她开心。
是呀,她的阿宴就是最厉害的。
到最后,绝大多数人都败下阵来,除过姬宴雪之外,只剩下一个年轻女子还在坚持,她四肢修长,身形矫健,手指上有厚厚的茧,那是常年射箭留下来的印记。
姬宴雪看了她一眼,少见地夸赞了一句:“你的箭法不错。”
对一个缺乏资源与培养的人族来说,几乎已经到达天赋的顶峰了。
女子呆了呆,没想到竟然能得到神帝的夸奖,正要道谢,神帝已经转了回去,重新握住了弓。
她轻慢地道:“只可惜,你遇到的对手是我。”
不必再比了,她要结束这场比试。
弓弦已经挽满,姬宴雪却不停止,仍在继续拉。
她身量高挑,手臂也长,手持大弓再合适不过,挽得弓弦快要崩断也仍然游刃有余,不显得笨拙。
女子下意识叫:“陛下小心!”
她乃是射箭老手,自然能看出,若是再挽下去,这弓就要崩断了!
几乎在她提醒的同时,弓弦便铮然而断,那积蓄了太久力量的箭矢也迫不及待地激射出去,雷霆一样越过所有人,在空中发出兴奋的啸叫。
漫长的几息过去,方传来沉闷的声响,似有巨石崩裂。
姬宴雪垂下手,将那拉毁的弓随意地扔到地上,走过来对目瞪口呆*的女子道:“听说这弓是你的,明日我赔你一把神族的银弓。”
“只不过,今晚这顶发冠,我要了。”
她看到神帝眸光熠熠,眼中仿佛只能看到昆仑卿上一人,对自己方才那一箭极有信心,不待结果传来,便从那手捧发冠的人手中取过发冠,那人为她气势所摄,呆呆地一句话也不敢说,径直朝昆仑卿走去。
直到这时,那抛铁饼的人的惊呼才远远地飘了过来:
“……天呐,神帝陛下射碎了万兽山脉的山壁!”
神族的银弓,是五州公认最好的神弓,大概能在大荒买来一座城池,但对神帝陛下来说,只是九牛一毛,随手就能送出……
若是她能得银弓,一定会如虎添翼。
她的目光仍然在控制不住地追着神帝的背影,昆仑卿上笑着站起来迎接神帝,神帝将那流光溢彩的发冠放在昆仑卿头顶。
不知神帝说了什么,昆仑卿一下子笑得愈发柔软。
她扯了扯神帝的衣领,像是要对神帝说什么悄悄话,神帝很顺从地顺着她的力度弯腰俯身。
她这才忽然发现,神帝和昆仑卿有不小的身高差和体型差,神帝站在昆仑卿前面,甚至能将她完全挡住。
昆仑卿抬起脸,眼眸清亮,轻轻了啄吻了一下神帝的嘴唇,亲昵又温柔。
她的脸一下子便烫起来,攥紧手中的弓箭,仿佛自己窥探到了什么,慌忙低下头,不敢再看。
谢挚松开姬宴雪的衣领,满意地看到女人脸上闪过的一点失神。
哼,姬宴雪也有这种时候。
姬宴雪之前总是从容不迫地与她调情,弄得她心跳连连,却鲜少见到姬宴雪心神恍惚,原来她也是可以把姬宴雪撩得露出这样的神情的啊。
谢挚自己其实也很不好意思——她没有避着人,大概好多人都看见了,但她也不后悔,轻咳一声,问道:“这下满意了吗?我的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