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冼敬心里酸酸的,他想到了自己,细数一个合格的户部尚书的条件,自己当年也算是代理户部勉强算个尚书了,当年能在户部坐得稳,也是老师王云鹤做后盾。
&esp;&esp;如今老师已经不在了啊!
&esp;&esp;孤独寂寞排山倒海地压了过来,冼敬突然之间难过得说不出话。
&esp;&esp;陈枚从阴影里闪了出来,眼神阴恻恻的。
&esp;&esp;又略等了一会儿,见窦鑫将祝缨从里面送了出来,他也不避讳,上前迎了:“叔父。”
&esp;&esp;窦鑫微微吃惊:“你……”
&esp;&esp;陈枚笑道:“上回听说叔父家有一本刘相公先前写的杂记,想借来抄录,我现在陪叔父回府取了,今晚就能看到了。”
&esp;&esp;窦鑫道:“刘相公要是在京城就好了……”
&esp;&esp;陈枚道:“您慢慢想他,我今晚却是就能看到书了的。告辞。叔父。”
&esp;&esp;祝缨同窦鑫道别,与陈枚两人并辔而行,转过街角道:“走,见你父亲去。”
&esp;&esp;“诶?叔父,我爹今天值宿。”
&esp;&esp;“哦!”祝缨缓了下来,道,“那你同我取书去。明天一早我亲自寻你父亲说话去。”
&esp;&esp;“窦相公出什么事了吗?”
&esp;&esp;祝缨道:“他没出事,我看朝廷要有事。”
&esp;&esp;陈枚吓了一跳,不敢再打趣,紧跟着祝缨去取书。
&esp;&esp;……
&esp;&esp;次日一早,祝缨在宫门外先看到郑熹——老郡主又病了,他昨天回家侍疾,所以也没有亲自去探病,此时正在同窦鑫讲话。
&esp;&esp;祝缨找到了陈萌,截住他说话:“找个辟静地方吧。”
&esp;&esp;“那边有禁军值房。”
&esp;&esp;“走。”
&esp;&esp;两人进了房内,随从守在门外,祝缨才说:“我觉得,窦相公想跑。”
&esp;&esp;“啊?跑?跑什么?”
&esp;&esp;祝缨道:“我见过的丞相也不少了,从伯父,到刘相公、施相公等等,凡要自己想休致的,神色都差不多。”
&esp;&esp;“他要休致?政事堂还一堆的事儿呢!他一走,郑七与冼敬打起来,就剩我劝架了呀?我……”陈萌开始酝酿脏话。
&esp;&esp;“人生病的时候就会多想,悲春伤秋,哀哀切切。也许等他病愈了就能想通了继续留下来也说不定,你瞧,他儿孙还没安排好呢。就算要走,也得过几个月,你有的是时间安排。”
&esp;&esp;陈萌稳了稳神,道:“我这就找他去!怎么能这个时候跑呢?”
&esp;&esp;祝缨道:“好好同他讲,多留一阵也是好的。他经验足。”
&esp;&esp;“好。”
&esp;&esp;两人分开,陈萌去找窦朋,陈萌慰问病情,窦朋却只是说自己年迈,让陈萌等人多担待,以后就看他们的了。陈萌心里已有了成见,怎么看怎么觉得他要跑路,单刀直入:“您这话里似有退意。”
&esp;&esp;窦朋笑笑:“岁月不饶人,老啦!该给年轻人机会。”
&esp;&esp;“你走了,还能有谁?”
&esp;&esp;窦朋道:“江山代有才人出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