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门的夯土声震得青砖地微微发颤,新栽的梧桐树苗在尘雾里摇晃。王烈云负手站在望月台上,看着那些挽着袖子搬运石料的弟子——其中几个脊背挺直、眼神总往演武场东侧瞟的少年,他昨日便在宗卷上圈了红痕。
"长老,西跨院的阵眼石该换了。"执事低声禀报。王烈云却捻着胡须笑,指节叩了叩腰间令牌:"把库房里那批泛青的沉水玉搬出来,让三队弟子去换。"执事一愣,那批石料脆得像酥饼,哪能做阵眼?
但王烈云已转身走向炼器房。窗棂后,两个装作擦拭栏杆的灰衣弟子迅速交换眼色——沉水玉是筑造聚灵阵的关键材料,这消息得立刻传回柳家。他们没瞧见,王烈云经过废料堆时,指尖悄无声息弹出一缕真火,将块刻着"引雷阵"的残图燃成了灰烬。
暮色四合时,外门弟子点燃了檐角灯笼。王烈云立在观星台最高处,看着三道黑影如狸猫般窜出山门。他袖中罗盘上,三枚代表卧底的铜针正随着传讯符的波动轻轻震颤,最终稳稳指向了东南方的密林。
"好戏,才刚开场。"他对着空荡的山谷低语,夜风卷起他的衣袍,露出腰间半块玄铁令牌,上面"天枢"二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那些以为窥得机密的卧底们不会知道,他们拼死送出的消息,早在王烈云的算盘中,成了引蛇出洞的诱饵。
这一年于皇浦云而言,是风云变幻的一年。年初,洛神谷暗流涌动,三长老野心膨胀,欲勾结外敌自立门户,企图分裂宗门。皇浦云察觉异动,不动声色,暗中收集证据,派出亲传弟子先渗透,在三长老即将发难之际,以雷霆手段将其一网打尽,粉碎了这场危及宗门存亡的阴谋,其冷静果决与深谋远虑令谷中上下无不折服。
风波甫定,他又将目光投向了刚刚打造不久的青莽山脉。为遏制再度发生三长老的事件,组建执法堂。
紧接着,为增强宗门实力,吸纳更多可用之才,皇浦云着手扩大外门规模。他亲自修订外门弟子选拔标准,拓宽招生渠道,改善外门弟子待遇,新建演武场与藏书阁,使得外门人数激增,且弟子整体素质亦有显着提升。一系列举措下来,皇浦云声望日隆,而他所擘画的蓝图,才刚刚展开。
没几日皇浦云从青莽山脉回到军营,演武场上的喊杀声已如雷贯耳。皇浦云来到点将台,手中令旗刚划过一道弧线,将最后一处道场的阵法调整完毕,谷口便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八百里加急的钦差滚鞍下马,明黄圣旨在朝阳下刺得人眼生疼。"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将军皇浦云即刻携本部兵马三日内开拔,征讨金州反王,钦此——"
皇浦云接过圣旨的指节泛白,目光掠过台下正在拆卸演武木桩的将士。昨日刚改良的鸳鸯阵还未及演练,新铸的陌刀在兵器架上泛着冷光,甚至连伙夫营新腌的咸菜都还没来得及入坛。
"末将领旨。"他将圣旨叠好塞进怀中,玄甲碰撞声惊飞了檐角铜铃。转身时正望见司仓参军抱着账簿跑来,新收的粮草清单还在风中簌簌作响。皇浦云指节叩了叩台面:"粮草军械按战时标准三倍备齐,告诉火头军,咸菜坛子直接装车。"
演武场上的木桩还在拆卸,校场边缘已立起丈高的行军图。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时,皇浦云的令旗再次挥下,这一次指向的不再是谷内道场,而是谷外狼烟四起的万里江山。
第二日,校场之上的皇甫云一身玄甲,正沉声部署防务。令旗挥动间,士兵们阵列变换如行云流水,甲叶碰撞声震得地面微微发颤。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校场每一个角落,仿佛将所有心神都倾注在备战之中。
然而,只有他自己知道,此刻内心正翻涌着惊涛骇浪。昨日黄昏方从青莽山脉返回军营,鞍马劳顿尚未完全消解,今日清晨,传旨的钦差竟已带着明黄卷轴踏入了辕门。
“千里之遥……”皇甫云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腰间佩剑的剑柄,冰冷的触感让他纷乱的心绪稍定,却压不住那股莫名的寒意。从京城到浔州,纵是快马加鞭也需数日,圣旨怎会来得如此神速?难道在他离营期间,京中早已发生巨变?或是……这道圣旨,本就是冲着他此次青莽之行而来?
他抬眼望向钦差所在的营帐,明黄色的帐篷在猎猎军旗中格外刺眼。传旨太监尖细的嗓音似乎还在耳边回响,那语气中的威严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急迫,让皇甫云愈发觉得此事非同寻常。
“将军,粮草清点完毕,请您过目。”副将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索。
皇甫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疑虑,脸上恢复了惯常的沉稳:“知道了。传令下去,今夜加强警戒,任何人不得擅自离营。”
“是!”
看着一个主将离去的背影,皇甫云眉头微蹙。圣旨来得蹊跷,背后定然隐藏着不为人知的算计。他必须尽快查明真相,否则,这浔州军营,怕是要变天了。一阵风过,卷起地上的尘土,迷了人眼,也仿佛预示着一场即将来临的风暴。他握紧了佩剑,目光再次投向远方,只是这一次,那锐利的眼神中,多了几分凝重与警惕。
皇浦云背脊陡然窜起寒意,猛地攥紧缰绳。枣骝马不安地刨着蹄子,喷在青石官道上的白气倏然消散。他眼角余光扫过身后七名弟子,磨剑十年的老仆正低头整理马鞍,新收的士兵们望着远方天际流云,连赶车的哑巴车夫都在专注地擦拭汗湿的脖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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