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累不死再这么干下去迟早累死!哼!我谢逢春宁可归于白雪,落得个生死风雅,也不愿一身泥巴臭汗活活累死!」
「嘿!」卢镝见他耍起无赖,脾气也上了劲,「怎么,谢郎君这会儿又摆起架子了,当初怎么说的,愿为一普通小卒,绝无特殊』,才几天就忘了看看旁人,哪个不比您老人家挖的多,您老人如此鸡立鹤群,难道这就是『绝无特殊』若是再——」
「行了行了!」
谢候不耐烦地打断,接下来那句话已听了八百遍,耳朵都要磨出茧子了!
「——若是再偷奸耍滑,卢某便即刻禀告将军,谢郎君这尊大神,卢某带不动!」
卢镝不依不饶,依旧字正腔圆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一遍。
谢候从他脸上看出三分大义凛然和七分仗势欺人,无奈他所仗之人恰为自己所畏,只好又一骨碌从沟底爬起来近前低声道:「卢将军与我撂个底,咱们不上战场打长生道,反倒溜到这鸟不拉屎的荒郊野岭挖土,为的到底是哪般你说清楚了,也好教咱们兄弟出力出个明白!」
几个月的功夫,他说话的口气已经活脱脱与这些行伍之人如出一辙了。
卢镝眼风凌厉地刮了他一眼,「这是你一个小卒该问的么」
谢候嘁了声,手脚并用爬上去,边抖落身上的雪土边笑,「你不说我也知道!」
卢镝一跃上来「是么,你都知道什么,说来听听。」
谢候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柄牙骨素面的腰扇,抖落开来姿仪风雅,微笑道:「此地乃是丹阳郡句容县,我们要填的那沟名为破岗渎,乃是东吴年间孙权所修。赤乌八年,孙权使校尉陈勋作屯田,发屯兵三万凿句容中道,至云阳西城,以通三吴船舰,号破岗渎。自此渎开通之后,三吴粮草发往京师便可不走京口长江一线。」
他说到此处顿住,唇边的弧度加深了几分,笑容里透出几分得意,意思不言自明
李勖教他们将这渎给填了,自然是要逼着三吴粮草非从京口过不可的意思了!至于从京口过了会如何,这便是他未知且好奇的了。
卢镝有些惊讶,平日见这小郎君只爱吟风弄月,入伍后也是偷奸耍滑,还以为他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想不到腹中倒还有点东西!
有心赞他一句,一想到临行前李勖嘱咐说谢候不堪夸,要他格外严厉些,这才又将脸上的笑容收了,斥道:「是又如何,与你有甚干系,还不快去挖土!」
目光落到他手中那柄扎眼的腰扇上,一把手伸过去便欲抢,「谁教你带这些东西的!」
谢候的身手倒是敏捷了不少,眼疾手快将那柄风雅的扇子塞回**里,猴似的弓着腰躲过了,急声道:「那渎如此深宽,填满要到几时!」
卢镝收回手,「阁下有何高见」
「谢候有一计,若是卢将军肯信,天明之前便可废掉此渎。」
「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