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汗从严嵩额头不断流淌下来,他哽咽道:“臣罪该万死,臣罪该万死。”
“你是该死!”嘉靖帝冷冷的道:“那些人藉此鼓噪,制造舆论。如今在京师提及你严首辅之名,人人喊打。连带着大捷黯然无光。”
“臣该死!”严嵩和陆炳一样,都知晓此刻为自己辩解只会激怒道爷。
“老狗!”嘉靖帝眯着眼,“若非看在你往日还算是恭谨的份上,朕……”
帝王杀机突然一现,随即收回,但依旧令严嵩浑身颤栗。
“此事如何解决,朕不问。在大军抵京之前,若是舆论还不能扭转,你,和严世蕃,便自行去诏狱!”
严嵩死里逃生,起来谢恩后,随即告退。
他佝偻着身体,斑白长发在冷风中飘荡,不时被吹的打个寒颤,看着颇为凄凉。
黄锦知晓道爷不会弄死严嵩这条忠犬,但却好奇道爷对严嵩的态度如此恶劣。
几乎从未有过的恶劣。
道爷负手进去,黄锦搓搓脸,刚准备跟进去时,就听里面帝王嗤笑道:“此战庆之乃是首功,他一路悄无声息回京。抵京后也颇为低调。严嵩这条老狗不过是跟着去蹭了些功劳,也敢、也配一路招摇?”
严嵩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在路边等候的严世蕃,“东楼!”
“爹!”严世蕃见他狼狈,赶紧过来扶了一把,“您这身上的汗……”
“噤声!”严嵩摇头。
父子二人到了值房,官吏们来恭贺,严嵩微笑道:“晚些吧!”
二人进了值房,严嵩颓然坐下,喘息着。
他摆摆手,严世蕃回头道:“都出去!”
等人都出去后,严世蕃给老爹弄了茶水,“爹,喝口热茶吧!”
严嵩接过茶杯,不顾烫,贪婪的喝了几口,抬眸,“事发了,陛下震怒,险些对为父下了狠手。”
“可是爹收礼之事?”严世蕃对嘉靖帝的心思揣摩的更深。
“是。”严嵩点头,严世蕃松了一口气,说:“还好是这个。”
严嵩不解,严世蕃说道:“我最担心的是爹这一路太过招摇,风头太盛,会招致陛下的猜疑。”
“为父是文官,归京后不掌兵权,何来的猜忌?”
“爹走后,有些武勋来家中示好。”严世蕃有些后悔没把此事告知老父,“不过如今看来,陛下并不在意此事。”
“对了。”严嵩喝了一杯热茶,神魂这才归位,“如今京师遍地流言,说为父沿途刮地皮刮的天高三尺,陛下令咱们解决此事。”
严世蕃点头,“这是责罚。也是应有之意。”
“要不,让人去传话?”严嵩说,虽说回魂了,可他的脑子里依旧有些混乱。
严世蕃眯着眼,“爹,咱们能有多少人传话?”
“是了,那些人遍及天下,遍及京师,连陛下都无法扭转舆论,何况咱们父子。”严嵩叹息。
看着老父凄凉模样,严世蕃的眉心一跳,“我这里有个法子。”
“什么法子?”严嵩知晓儿子机变无双,不禁大喜。
严世蕃却神色凝重,甚至是有些……悲痛。
“把收受的那些礼物钱财,尽数拿出来。”
“嗯?”严嵩依旧没明白。
爹老了……严世蕃看着茫然的老父,不禁心酸,便把声音放柔和了些,“爹,谁说您是刮地皮?那些钱财分明是地方官员和士绅犒劳凯旋将士的礼物!”
呯!
严嵩一拍桌子,脸上多了红晕,“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