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西苑内,那些花树在冷风中摇曳,看着就像是无数爪牙。
陆炳莫名想到了锦衣卫。
此次事件中,锦衣卫显然是渎职了。
陆炳觉得道爷不发作是因为新政开启后,锦衣卫将是重中之重。没有一个可靠的人执掌锦衣卫,道爷不放心。
当年的左顺门事件中,锦衣卫便发挥了中流砥柱般的作用。道爷一声令下,锦衣卫倾巢出动,逮捕官员,重刑拷打……
就是在那一次之后,锦衣卫的地位在道爷眼中空前的高。以至于东厂都得低一头。
陆炳缓缓走在西苑中,微微垂眸。
昨日蒋庆之和吕嵩在小巷子里喝酒,锦衣卫的人紧跟,听到了几句对话。可惜并无可抓的把柄,让陆炳有些遗憾。
哪怕到了这个时候,陆炳依旧在想着能否为陆氏拉拢一个大佬,把自己的关系网扩充一番。
吕嵩便是最佳人选。
可惜了啊!
陆炳遗憾抬头,看到了台阶上眸色冷冷的道爷。
“见过陛下。”
陆炳走上台阶,跪下,“臣,有罪。”
“你有何罪?”嘉靖帝的声音平静,让人听不出喜恶来。
陆炳低着头,双手按着地面石板,“户部之事,臣无能,以至于让陈耀漏网,险些酿成大祸。”
“只是无能吗?”嘉靖帝冷冷的道。
这话什么意思……陆炳脊背一寒,事后他查明了,是主持此事的人收了好处,为户部涉案的官员遮掩。以至于锦衣卫匆匆结案,就拿了些普通官吏。
但这是家丑,而且这事儿若是禀告上去,便是他陆炳无能,管束不利。
锦衣卫你都管束不利,新政开启,多少人会冲着朕施放明枪暗箭,朕还能靠谁?
“臣……死罪!”陆炳不知嘉靖帝心思,便按照惯例请罪。
“不肯说?”嘉靖帝冷笑,“传芮景贤!”
芮景贤、东厂……陆炳心中一凛。
芮景贤来了,陆炳歪着头看了他一眼,见这厮神色得意,心中一个咯噔。
“陛下,户部贪腐案中,锦衣卫主持的副千户陈齐收受贿赂,为涉案官员遮掩。此事我东厂的人拿到了证据。”
芮景贤看了陆炳一眼,“至于陈齐身后是否有人指使,奴婢不得而知。不过想来此人胆子也太大了些,明知户部贪腐案陛下在盯着,亲自嘱咐要严查,依旧敢于出手……”
这里面,是不是有些说法?
是不是有人在背后指使陈齐收受贿赂?
乃至于有人在里面上下其手,比如说收买人心。
陆炳骑墙不是什么新闻,虽说不至于众人皆知,但该知道的人,比如说芮景贤,就拿到了陆炳骑墙的不少证据。
证据递到道爷这里,都被道爷按了下去。
从历史上来看,哪怕是到了后期,陆炳所作所为越发肆无忌惮,道爷依旧容忍了这位奶兄弟。
你要说道爷担心别人来执掌锦衣卫不放心,那是屁话。
“前汉时,有酷吏张汤。前唐时,有酷吏周兴、来俊臣。陆炳。”
“臣……在!”陆炳低着头。
“你以为,朕就寻不到一个酷吏吗?”道爷的声音恍若雷霆,震的陆炳浑身一颤,抬头,“陛下啊!臣……臣发誓户部之事……臣并未参与。”
“你若是参与了,此刻诏狱中便会多一人。锦衣卫指挥使进诏狱,可笑否?”嘉靖帝冷哼,“嗯!”
帝王威严猛地压下来,陆炳汗流浃背,颤声道:“臣事后得知,便令人处死了陈齐,臣……该死!”
芮景贤冷笑,“咱们的兄弟看到了那一切,陈齐的尸骸此刻就在东厂,陆指挥使要不要看看?好歹也曾对你忠心耿耿呐!”
黄锦眸子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