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皮掉了大半,露出里面的黄土,窗户玻璃裂了道缝,用报纸糊着。
推开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混着水汽飘过来,屋里就摆着西张掉漆的木桌,桌腿底下垫着碎砖找平。
守灶的老师傅听完顺寿老师的请求,为难地搓着手:
“副所长,不是我不办……实在是没啥东西了。
上个月的细粮早就省着用没了,白菜梆子还是昨天从农场拉的,再不然,就把黑馍馍放灶上热透,能软和点。”
“这……这……”
顺寿老师把手揣进自己兜里,狠狠的一咬牙:“江领导,我请您去外面吃!”
江夏却毫不在意,他走到窗口的木架子上,随手掰了个干得跟树根一样的萝卜条下来:“萝卜就馍馍,越吃越有!”
一口黑馍馍,一口萝卜条,江夏嘴里嚼着这两种东西,含糊不清道:“顺寿老师,您看,这不挺好嘛!”
顺寿老师认真的看了看江夏的眼睛,发现他眼里没有丝毫嫌弃,只有坦然和一种“本该如此”
的平静。
“这……这……”
“甭这了,顺寿老师一个伊尔-28的改进工作,一个东风103的改进工作,这活可不轻!
能引荐一下所里的研究员嘛?”
身上压着一堆东西的江夏不想在吃食上纠缠,不光是113项目的审核,老大人下达的“搬家考察”
指令也是不能耽误的,可没那么多闲工夫对此纠结。
相比较顺寿老师的招待,呆毛崽可是幻想着能借此老大人家里坐一坐的。
“好!
好!”
顺寿老师不再纠结饭食,用力点点头,“江同志说得对!
活计要紧!
咱们这就去宿舍!
那帮小年轻都是好样的,指定都在研究图纸!
一刻都闲不住!
宿舍还有点东西,对付对付也是一顿。”
顺寿老师的宿舍就在研究所后面的一排平房里,条件依旧很简陋。
推开门,一股卷着纸张和墨水气味的热浪便扑面而来。
狭小的空间里,竟挤着三、西位年轻的研究员,洗得发白的工装袖口磨出毛边,有人肘弯处还缝着块补丁,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多半缠着米黄色胶布,有的粘住断了的镜腿,有的裹着磨花的镜圈。
此刻,几人正围着一张小木桌,几乎头碰着头,激烈地讨论着,桌上摊满了绘图纸、计算尺和写满密密麻麻公式的草稿纸。
他们围着张掉漆的小木桌,几乎肩并肩抵着肩,头凑得极近。
顺寿老师不好意思搓了搓手:“嘿嘿,煤炭有点紧张。
大家凑一堆热乎!”
江夏点头,看向屋内的桌子。
桌上的绘图纸铺得满,一个的机翼截面图占了大半,上面用红铅笔标着密密麻麻的应力值,一把铜制计算尺还卡在“蒙皮厚度x气动载荷”
的公式里,旁边的草稿纸堆得像座小丘,最上面那张写着“低空500米突防时尾流系数修正”
,字迹被反复涂改,墨团叠着墨团。
“小顾,你这第三段肋条的载荷算反了!”
敦实的小管戳了戳图纸,“按这个数,机翼得往上翘两厘米!”
被唤作“小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