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几千岁的人了,被父母这么劈头盖脸地训,邬九思和郁青还是都低下头,乖乖听着。
是啊,他们的目标是救人不错。可除了那情况危急的老者,空间内还有修士数十丶凡人数百!更不必说那些被父母在最后关头托付来的妖兽妖禽幼崽了。若是一个没准备好,将他们一并牵扯,这可绝非两人的本意。
等到邬戎机和闻春兰都训完了,邬九思和郁青一起认错。
长辈们听着,最初时面色稍缓。可到了后面,他们的表情又一次沉了下去。
「九思,阿青!」
这一声叫出来,周遭的修士都是一惊。
他们是从邬家四口人的状态中猜出有事发生,却不曾想竟是两位尊者对真人们生出火气。
正想着前去劝一劝,偏又听到:「你们有这心思考虑我俩丶考虑旁人,怎么就没心思考虑考虑你们自己?!」
邬戎机说出这话的时候,嗓子竟有些久违的沙哑。
哪怕只有一瞬,已然被小辈们捕捉到。邬九思错愕抬头,闻春兰心头也是狠狠一揪。
她安抚地拍了拍道侣手臂,这才接道:「九思,阿青,我知道,你们是觉得外头的雾不会散了,这才想出法子。我也知道,要你们不去做,你们是不甘的。」
邬戎机压下眉尖,正要说些什么,又被道侣制止。
闻春兰对他说:「若是外头的雾当真散不去了,要你日日夜夜守在这么个地方,你甘心吗?」
邬戎机道:「这怎么能比?外间——」
闻春兰说:「你拿命换了多少机缘才有今日?九思会那么想,还不是因为你从小就和他讲那些事儿!」
邬戎机无话了,郁青则偷偷去瞧道侣,在识海中小声问:「九思,当真吗?」
邬九思:「……」
他想说「不当真」的,可想想自己踏上道途之后的一幕幕,听过的丶做过的,似乎又不能真正摇头。
郁青也想起来了,「是了,当初你受伤……」
不正是为了自己抗下妖蛟丶让旁人脱困吗?
闻春兰和缓了语气,说:「是,你想看着孩子们好好的。可在我看,再没有比咱们一家子在一起更重要的事儿。能活着是很好,可若是竭力一搏,争那微末希望,又哪里是坏事呢?」
邬戎机默然半晌,到底承认:「你说得对。」
闻春兰微微一笑。
「不过,」她又和小辈们说,「我们前头不是说了吗?你俩出去,可能让这儿的所有人得救,也可能让这儿的所有人步玄州后尘。九思,阿青,是,现在旁人也叫你们『真人』,你们便觉得自己能抗事儿了,可这等事,又怎能光由你俩决定?」
邬九思丶郁青跟着父亲一起默然,只是神色间多了几分若有所思。
闻春兰看在眼里,心头放松。她最怕的,还是「责任」二字将孩子们压垮。倘若这机缘并不是九思和阿青的,两人怕能轻松很多。
可难道因为有风险存在,就将机缘拱手让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