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家能养出这么出息的孩子?’那天晚上,妈妈特意炖了老母鸡,全家围坐在饭桌前,每个人说起你时,眼睛都亮堂堂的。
晨仔,你知道吗?现在石坎镇的孩子们写作文,都爱把你当成榜样呢!”
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更亮了些,照亮信纸上晕开的墨点。
凌晨望着那些模糊的字迹,恍惚间又回到石坎镇的夏夜——沈爸爸教他打弹弓,沈妈妈往他兜里塞烤红薯,而晓薇总是举着萤火虫,笑
他被烟火熏黑的鼻尖。
如今,那些温暖的旧时光,都化作了信纸上滚烫的骄傲。
炭炉的余温渐渐凉透,凌晨的指尖却因攥着信纸而发烫。
窗外的月光爬上他泛红的眼眶,将信笺上的字迹晕染成一片朦胧的水雾。
沈晓薇的文字像一只无形的手,轻轻拨开记忆深处的门扉,那些裹挟着茉莉花香的岁月碎片,瞬间在脑海中翻涌。
他永远记得七岁那年,自己因偷学篆刻被凌教授训斥,是晓薇踮着脚把他护在身后,梗着脖子对大人喊:"
阿晨刻的印章比商店卖的还好看!
"
此刻信纸上每一个字,都带着她独有的温度。
她不仅将服装社经营得风生水起,更把他那些还停留在图纸上的规划,变成了石坎镇实实在在的繁荣。
凌晨忽然想起,这些年无论自己提出多么大胆的设想,晓薇永远是第一个拍手叫好的人。
她会在信里画满惊叹号,用弯弯扭扭的简笔画勾勒未来的模样,仿佛只要他开口,她就能翻山越岭去实现。
指尖抚过信纸上晕开的泪痕,凌晨忽然意识到,这份感情早已超越了寻常的亲情与爱情。
那是一种血肉相连的羁绊,是她用整个青春为他筑起的避风港,是他在商海沉浮时最坚实的锚点。
窗外的月光倾泻而入,将他的影子与信笺上的字迹重叠,恍惚间,他仿佛看见晓薇站在圩镇街口的服装社前,踮着脚挂起新做的招牌,辫梢的贝壳发卡随着动作轻轻摇晃。
炭炉最后的星火明灭间,凌晨的视线渐渐模糊。
那个总在记忆里蹦跳的身影,此刻带着茉莉香与缝纫机的咔嗒声,穿过千里月光,鲜活地浮现在眼前。
沈晓薇利落的短发随着动作轻晃,碎发下露出光洁的额头,一袭淡蓝碎花连衣裙裹着略显单薄的身形,腰间扎着的细皮带却衬得她身姿挺拔如翠竹。
她踮脚取下陈列架上的新款连衣裙,发梢扫过雪白的布料,腕间褪色的红绳手链跟着晃动。
"
试试这件改良旗袍款!
"
她笑着将布料抖开,杏眼弯成月牙,"
阿晨设计的盘扣,保准能火到县城去!
"
话音未落,转身又抓起剪刀裁剪样布,锋利的刀刃在她指间翻飞,碎布像雪片般簌簌落下。
此刻的她,想必仍在圩镇街口的服装社里,踩着缝纫机哼着小调,遇到难题时会习惯性咬着下唇,眼睛却亮得惊人——那双永远盛着信任与期待的眼睛,从幼时替他赶走欺负人的孩子,到如今将他天马行空的设计变成热卖的成衣,始终如一。
凌晨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窗外的月光不知何时漫过窗台,将信纸染成一片银白。
记忆里那个瘦小却倔强的姑娘,早已剪去长发,穿上了亲手缝制的连衣裙,可她眼底炽热的光,还有转身为他披荆斩棘的背影,却和幼时在晒谷场护着他时别无二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