惠爱酒楼的水晶吊灯映着杯盏交错的光影渐次熄灭,邹瑜攥着牛皮纸信封站在雕花门外,信纸边缘还留着路远钢笔书写的压痕。
夜风卷着骑楼檐角的铜铃轻响,身后传来母亲何静茹高跟鞋叩击青石板的脆音:"
处理完早点回家。
"
千色服装刚拿下省足球队赞助合约,母亲眉梢眼角都是压不住的锐气,与邹瑜颈间那支珍珠胸针的温润光泽形成微妙反差。
作为风雅颂文化传媒公司的总经理助理,邹瑜这段时间几乎将全部心力投入何云露、江河、路远与林沫四人的专辑录制与演出安排中。
也正是在录音棚里无数次设备调试的相遇,让她的目光逐渐被那个高大文静、俊朗秀气的星海大学生吸引。
而路远又何尝不是?每次看见邹瑜踮着脚协调各方事务,娇俏面容上透着的干练劲儿,总让他不自觉驻足。
惠爱酒楼的鎏金匾额在暮色里泛着暖光,邹瑜将牛皮纸包的演出日程表掖进竹编手袋,珍珠耳钉随着步伐轻晃。
跨出雕花门槛时,穿千色服装定制中山装的路远正倚着麻石栏杆,墨色衣料上暗纹绣的东方龙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他摩挲着口袋里微微发烫的电影票,喉结滚动三次才开口:"
附近影院明晚有新上映的港片。
"
江风裹挟着木棉花香掠过骑楼,掀起邹瑜鬓边绒发。
远处青砖大屋飘出粤剧《帝女花》的唱段,婉转的"
落花满天蔽月光"
混着小孩嘻戏的声音,让路远突然攥紧了拳头。
这些日子在录音棚,他见过她踮脚调整顶灯的模样,见过她用簪子划开乐谱褶皱的专注,更记得每个加班夜晚,她悄悄放在设备旁的马蹄糕与竹蔗茅根水。
邹瑜望着他耳尖泛起的薄红,记忆突然被拽回上周暴雨夜。
电闪雷鸣中,路远毫不犹豫地脱下中山装罩住她头顶,自己却被骤雨浇透。
两人挤在狭窄的骑楼檐下时,她慌乱的指尖触到他掌心的薄茧——那是常年调试录音设备留下的印记。
此刻月光透过满洲窗棂,在他清俊的侧脸织就细密银网,他睫毛投下的阴影里,藏着比珠江水更深的忐忑。
秋风掠过骑楼飞檐,掀起她鬓边碎发,也吹得路远手中的电影票微微发颤。
远处飘来的粤剧唱腔婉转缠绵,与他局促的呼吸声交织成曲。
邹瑜垂眸轻笑,珍珠耳坠随着笑意轻晃,在光影里划出温柔弧线:"
听说这场要提前排队?"
她余光瞥见他僵直的手指骤然收紧,喉结艰难地滚动,眼底却如燃起一簇跳跃的星火,那是藏了许久的心意即将破土而出的惊喜。
这一刻,她终于懂得,那些藏在乐谱与糖水里的关怀,早已在彼此心间开出并蒂莲。
电影院猩红的天鹅绒幕布在昏暗中低垂,路远攥着两张电影票,带着邹瑜穿过散场人群。
木质座椅的吱呀声里,他刻意留出的半掌距离,被空气烘得发烫。
这是他生平第一次约女生看电影,余光瞥见邹瑜鬓边晃动的珍珠,心跳几乎要撞破胸腔。
放映厅的顶灯渐次熄灭,银幕亮起的瞬间,路远感受到身侧传来的温度。
邹瑜轻轻挪动裙摆,不经意间蹭到他的裤脚,这细微的触碰让他手指猛地蜷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