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江白榆,江病鹤脸色沉了沉。
他到现在都不知道江白榆是何时知道真相的,这小兔崽子比虞万枝还难对付,他身上唯一可称作软肋的也只有云轻那个妖女了。
也好,年少轻狂,血气方刚,也正是爱得死去活来的年纪。倘若当时虞万枝也是这个年纪,那么他早就把金霜玉露莲弄到手了。
若是连妖女都不管用,那……
江病鹤眯眼,冷冷说道:“那,我也有别的办法。”
谢君泽说道:“师父,我去通知今晚动手的弟子们。”
“选信得过的。”
谢君泽肃容道:“师父放心,全是可以为师父赴死的。”
江病鹤便点了点头,赞赏地看了谢君泽一眼,后者受到激励一般,精神振奋。然后谢君泽又问道:“要不要叫上几位长老?”
江病鹤沉吟。
云轻忌惮玉河摇天镜,殊不知江病鹤也有些忌惮她的整齐一家人。
若论单挑,仙人以下,江病鹤谁也不惧,可现在他要活捉他们。妖女手上又有个传送法宝,确实要费些周章。
“叫上行歌子与明玄子两位长老。”
“是。”
在华阳派鼎盛时期,掌门之下,长老之位有九人,后来因寒鹭之乱,门派元气大伤,长老死去六人。
江病鹤重整门派后,一时间没有那么多长老人选,于是将长老的位置削减到六人。
这些年,六个长老位置几经变动,目前六大长老中,行歌子与明玄子是江病鹤的师弟,与他同样是华阳子的亲传,在虞万枝死后便顺溜地投奔了他,算是他的心腹。
其他四人则对江病鹤不冷不热,江病鹤知道他们对他有意见,不过,他也不在乎。
在这个实力为尊的世界,有些人有意见也得憋着。
这天是九月二十。
从中午开始便铅云沉沉,到下午,悠悠扬扬地飘起了雪花,至晚,这雪下得越发的紧,北风飕飕,满世界梨花乱舞。
云轻站在庙门外,伸手去抓雪花,那雪一团团有如糖霜般撞入手心,随即冰冰凉凉地化开。
一只修长的手忽然抓住她的手,缓缓地拉下来。
随后,一股暖流注入她的身体。
这几天,江白榆没少借她修为,以至于云轻都有点苦恼,借这么多,以后得要多久才还得清。
感受着温暖宽大的手掌包裹着她,云轻忽然想到在玲珑城时,当着秦染情的面,他毫不犹豫地承认爱上她的情形。
心便有些乱。
她没话找话道:“今年的雪,来得真早。”
“嗯。”江白榆偏过头看她。大雪将深夜映得白昼一般。她伫身于这琉璃世界,纤尘不染。雪花落在发间与眉梢,如同碎玉泼洒在芍药花间。
文字无法尽言,笔墨亦难描难画。江白榆忽然有些遗憾此刻手边没有留影石,他真想将这一幕永远记录下来。
云轻的视线穿过风雪,定定地落在远处。
天地间白茫茫一片,世界静得出奇,好似只剩下他们两人。
“云轻,在想什么?”
“没什么,走吧,外面冷。”云轻抽回手,两人一同转身走进庙内。
庙里哔哔剥剥地烧着个火堆,寒鹭子盘腿坐在一张破草席上,也不知是睡是醒。
其他三人都在睡觉,其中睡相最好的是程岁晏,睡相最差的竟然是辞鲤。
这大妖变回小猫的样子,四仰八叉地平摊在地上,好像一张猫猫形状的大饼。也不知这个猫饼梦到了什么好事,激动得猫尾巴一甩一甩的。
察觉到两人走进破庙,辞鲤睁开眼睛,翻身站起。
寒鹭子也睁开眼。
辞鲤刚要说话,江白榆突然面色一凛,把云轻往身后一拉。比他反应更快的是寒鹭子,玄剑仓啷啷出鞘,飞速往门口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