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国后的萧潇恢复得很快,几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路子谦趁热打铁,在和医生确认她的身体条件可以接受眼角膜移植手术后,便要求为她做手术。
萧潇在得知找到合适的角膜时,倒是真的吃了一惊。
“怎么会这么快?”彼时她已经能够下地走几步,路子谦告诉她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正被苏紫扶着在房间内活动。
“大概因为是你的运气比较好。”路子谦朝她出声的地方走去,在离她不足半步的距离驻足,偏了偏头,微微笑道。
萧潇虽然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能从他的话音里感受到暖意。她弯了弯嘴角,也笑答:“你说的也有道理。我这样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连老天爷都忍不住要帮帮忙,真是没办法。”
“嗯,我媳妇就是魅力大。”
一旁的苏紫听着二人的对话顿觉汗毛陡立。她清了清喉咙,嫌弃开口道:“行了行了,你们俩能不能适可而止些啊?这可是医院,打情骂俏也得分场合不是?”
萧潇抿嘴一笑,倒是路子谦低低笑出声来,故作疑惑地问道:“阿紫,你最近好像心情不怎么好?连自己的店都打算盘出去了?”
苏紫哼道:“本小姐心情好得不得了,明天就继续开张,你听谁胡说八道呢?”
“哦~”路子谦摸摸鼻子,洒然一笑,“我就说乔三这人不可靠,果真说话还是不可信啊。”
“你再提他信不信我立马翻脸啊?”苏紫脸色一沉,话中已经带了警示。
路子谦立时举手投降,表示噤口。
“苏小姐,现在能把我太太还给我了吗?”他就站在她们面前,伸出右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表情无辜。
“谁稀罕这个女人了。”苏紫将萧潇的手放到他手上,嘟囔一声。
“我稀罕。”路子谦握到了柔荑,旁若无人地柔声询问,“怎么?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萧潇顾忌着苏紫在场,还觉得颇为尴尬,耳根后有些微微泛红,笑容里多了几抹难为情。
“好很多了,再过几天都快能跑了。”
“你大病初愈,过两天还要做角膜移植手术,还是得好好静养。”路子谦的面色不变,语气稍稍沉了些。
苏紫撇撇嘴,看着路子谦小心翼翼地扶着萧潇往病床方向坐下,摸索着扶她上床,替她调整好垫子,让她缓缓靠在垫子上,然后才慢慢在她身边坐下。这一系列动作他已经练得非常娴熟,虽然速度有些慢,却也十分连贯。苏紫的眼底有淡淡笑意浮现,想起前阵子萧潇尚不能动弹的时候,但凡路子谦自己能做的,他便不加于他人之手,小心翼翼地照顾萧潇,就好像伺候公主一样。
苏紫微微笑着,放轻了脚步离开病房,关上门,留给那两人足够的空间与时间诉衷肠。
她走在病房走廊里,思绪万千,病房里有人似乎在听戏曲广播,有依依呀呀的唱腔自病房深处飞出,声调婉约,带着江南水乡的软哝:“……近睹分明似俨然,远观自在若飞仙。他年得傍蟾宫客,不在梅边在柳边……”
隐约入耳,却已听分明是昆曲的经典《牡丹亭》中的唱词。
苏紫自幼长在水乡,家中长辈也喜欢昆曲,自小耳濡目染之下,对于这唱词是再熟悉不过。她忽然想起这出戏的前言题词,“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梦中之情,何必非真。”那时候读剧本,听戏,都参不透这句话真正含义,如今看着萧潇和路子谦,她似乎有些明白了。
萧潇为了和路子谦厮守一生,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搏斗,最终战胜了死神,重见自己挚爱。而路子谦为了她,毫不迟疑地放弃了生命中最后的一抹光明,只为了让她能够重新见到这个美好的世界。
也许他们这就是真正的相濡以沫,扶持到老吧。
苏紫承认,看着他们如斯恩爱,即便是一路看着他们艰难走来的她,在欣慰的同时也免不了羡慕。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抬首正巧看到不远处迎面而来的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愣了愣,脚步一转,转进了一旁的洗手间。
她不嫉妒萧潇,因为她早已失却那好运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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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潇的角膜移植手术做得非常成功。拆纱布那天,病房里济济一堂。
宁家基本上是全员都到齐了,路家除了路子谦,路少宜,苏明兰,苏紫也都在场。一群人神色紧张,盯着萧潇,饶是宁老爷子,也不敢喘个大气。
医生缓缓拆下了缠在萧潇眼前的纱布,鼓励道:“来,慢慢睁开眼睛,不要着急,慢慢地……”
萧潇的眼睫毛动了动,所有人都在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