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骂够了?”崔亦笑似笑非笑。
“你又没听进去,我骂得无聊。”季拈商面无表情。
崔亦笑把视线移向了那做了一半的木椅,说:“两年前,我也这么骂过你。”
“何止,你还要砍了我!”季拈商哼了一声,“要是我腿没伤,我一定会拖着你打一次!”
“发泄够了就行了,那么记仇干嘛……”崔亦笑一笑,又重复道:“嫂子的事,我真没有料到……”
“我知道。”季拈商抬手打断了崔亦笑的话。这几天他都把一切情绪憋在心里,让他感觉都快炸开了,于是“崔亦笑是梁亭事件的策划者”便成了他的发泄口。待发泄完了,心里顿时就不再堵着、就清晰了。
他季拈商能猜到崔亦笑不会老实呆在扶城,那又怎么会猜不到他会去梁门,怎么会猜不到他会把梁门最大的威胁支开?他同意梁杏儿和苏盈跟着,就是早料到崔亦笑会把人往他这里赶。
只是没想到,出了个阮慕云,让他心里乱成了一团,于是先前的那些准备全都成了空,才让梁亭把他和沈怀弃一一击破。
若是季拈商和沈怀弃联手,梁亭绝对不是他们的对手——这一点,他和崔亦笑都清楚。
阮慕云——一切计划都因为她而变了,季拈商的心也变了,变空了。
崔亦笑知道,季拈商不是真的在恼自己的行为,他恼的是阮慕云的死。他需要发泄,但是他却找不到任何目标和理由去发泄,那些抑郁和痛苦就积蓄在那里,直到崔亦笑回来,他才找到一个借*发。
因为崔亦笑是他的好兄弟,所以,他才能够无所顾忌地发泄,骂出心里的不快,让积郁了许久的心情得到释放。
“你笑什么?被骂得很高兴?”季拈商看着崔亦笑道。
“我只是想到,两年前我拿你出气,两年后你拿我出气,我们总算是扯平了。不过,被当作出气筒的感觉真的不怎么好受。”
“我两年前的感受,你终于体会到了。”季拈商一下子也不禁跟着崔亦笑笑了起来,“亦笑,我杀了她,亲手杀了她……”
崔亦笑抬头看着季拈商,只见季拈商整个人瘫在椅子上,说不出的颓废和落寞。
“你想杀她吗?”
“不想!”
“当时有选择吗?”
“……没有。”
“她如果不死,会怎样?”
“怀弃他们就会死,季庄将直接结下梁门和苏家的血仇,虫楼也将天翻地覆……”
崔亦笑淡淡地看着季拈商,不再说话——现在已经不需要说什么了。
季拈商露出痛苦的神色:“可是……她死了……”
崔亦笑埋下头去,把轮子给木椅装上,道:“大哥,有句话是你两年前对我说的,我现在便对你说:一个女人就是你季拈商的天下的话,那你未免也太小看你自己了——何必小看了自己呢,大哥?”
“……我没有你崔大少爷那么大的能耐,两年就能发展出那么大的势力……”季拈商微微一笑,“崔大少爷,你到底有多少事是我不知道的?”
“就那么几件吧。”笨手笨脚做木椅的崔亦笑淡淡一笑,手里的木轮从木椅上掉了下来。
“废物,这么简单的东西都不会!”季拈商鄙夷地挑起眉。
“再嚷嚷你就自己做。”崔亦笑皱皱眉,想把那木轮子重新安回去,却再次以失败告终。
“唉……”季拈商夸张地叹气。
崔亦笑抬起头来,眼里亮闪闪的,然后微微一笑。
季拈商一见那笑容便暗叫不好,果不其然,崔亦笑一锤落下,那成形一半的木椅便粉身碎骨了。
“崔亦笑!”
“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