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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第1页)

处。

父亲母亲站在一旁,让我进到人群里去打探行情。我在人群中穿行,偷听别人讨价还价,最后摸清了行情。壮丽的原价两角五,这里卖三角五,太平的原价一角七,这里卖二角五。我将行情告诉了父母亲,他们观察着买烟者的面相,那些一眼看过去就不是好人的人不谈,那些趾高气扬滔滔不绝的人不谈,见到一位面善且寡言的中年人,父亲轻声问:“要烟啵?”中年人笑着说:“我也是卖烟的。”

我瞄到一位年长者因价钱没谈好而作罢,赶紧追上去说:“我这里有烟,要啵?”年长者疑惑地看着我,我把他带到父母身边,一番讨价还价之后,终于成交,父亲接过钱,把布袋里的五包烟给了那人。

忙碌了大半夜,赚了四角四分钱。这可是我们家唯一的计划外收入,钱虽不多,但正如嬷嬷她老人家说的,我们经济人家每一分都金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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饥饿的日子

从1959年到1961年,共和国经历了三年经济困难时期,困难的严重程度,可以说是空前绝后的。造成经济困难的原因,来自三个方面,一是天灾,连续三年的自然灾害,使粮食大面积减产,有些地方颗粒无收。二是由于“大跃进”、“人民公社”的盲目冒进,弄虚作假的浮夸之风盛行,各级政府没有客观冷静地采取相应的政策对待灾害。三是因为苏联政府背信弃义、撕毁合同、撤走专家、停建项目、逼迫还债、雪上加霜。

我是这次灾害的亲历者,虽然当时只有10多岁,但记忆是深刻的,有些情景历历在目。

情景之一:安徽佬抢饭吃。

刚开始搞城市人民公社化时,我们都要进食堂吃饭。一天中午,我把全家的饭打好,急匆匆回家。在绳金塔大街上,我前面的一位年轻人端着一碗饭正走着,冷不丁从路旁窜出一个“安徽佬”,饿狗扑食一般,冲上前来,用双手抢到一捧米饭,往嘴里塞。年轻人见手里的那碗饭没有了,气愤至极,拳头两声般落在“安徽佬”身上。任凭怎么打,“安徽佬”不作任何抵抗,只是拼命将手中的饭粒塞进嘴里,狼吞虎咽下去。年轻人打累了,在众人的劝说下,无可奈何地停住了手,端着一只还剩几粒饭的碗,长叹一声:“我一家人还吃什么!”

类似这样的“安徽佬”,当时南昌街头有很多。以至于在我们这一代人心目中,“安徽佬”成了流落街头讨饭人的代名词。每当遇到有人狼吞虎咽吃相难看时,就会说他像“安徽佬”一样。

古语:“仓禀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三年大饥荒时期,当饥饿已经威胁到人的生命,人间的廉耻便丧失殆尽。街头上那些衣不遮体、蒙头垢面的“安徽佬”,为了得到一点可怜的食品,而去抢夺,这是人在极端状况下的非常举动。因为在他们的家乡,可以吃的和不能吃的东西已经全部啃了、嚼了。榆树皮、杨树皮剥光了,柳树皮比黄连还苦,也被剥下来烤干磨成粉咽下去,甚至连棉絮也扒出来吃了……由于饥饿,卖儿卖女成了风气,家破人亡习以为常。

情景之二:一家人分饭吃。

那几年我们家是嬷嬷(祖母)操持家务。天还未亮,她就要摸黑赶到菜场排队,凭供应证购买平价的蔬菜。那时的菜场都是由国家统一经营,一般情况下无菜可卖,碰得好会卖点包菜边皮。嬷嬷将边皮洗净切好,放进鼎罐里和米一起煮粥。等水开了一段时间后,她揭开锅盖,在水中捞出两碗饭,然后再盖上锅盖,继续熬粥。

一大一小两碗“捞饭”是我和大弟云冰才能享受到的特殊待遇。我那时十多岁,云冰七、八岁,都处在长身体的时候,男孩好动,体力消耗大,为了能让我们俩健康成长,嬷嬷硬是从全家的嘴里抢出饭来给我们吃。捞走两碗饭之后,鼎罐里的粥更稀了。嬷嬷和其他孩子只能喝包菜稀粥了。

嬷嬷在家庭内部采用的这种“重点照顾,定量分配”的方法,是非常时期不得不采用的权宜之计。如果不是这样精打细算、细水长流、合理安排,那就会发生家中断粮、无米下锅的惨状。

当时的粮食定量也不是很低,为什么大家都感觉吃不饱?主要是肚子里没有油水,物资缺失,没有任何副食品,肉、鱼、蛋、奶这些东西根本看不到,光吃粮食,能不饿吗?

情景之三:吞着口水看人吃。

少年时期我一直没吃过早饭。清早起床后急匆匆要赶到学校去早读,家里不会准备早饭,也不会给钱到街上买吃,只能空着肚子上课。那几年肚子里油水少,每餐都吃不饱,又是长身体贪吃的时候,不吃早餐要熬完四节课,真是不容易。

中午十二点放学,街上的高音喇叭开始广播,开始曲是那支百听不厌的《社会主义好》:

“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好,社会主义国家人民地位高。”

我听着听着,最后那三字竟听成了“吃不饱”。这是我心里的一闪念,从来不敢说给人听。

放学路过进贤门交叉路口,那里有几个路旁小摊,我们会围上去看,有钱的同学会买点小吃。至今印象深刻的是买藕丸的小摊,一团一团像鸡蛋一般大小的藕丸晶莹剔透、香气朴鼻。望着这些个诱人的宝贝疙瘩,饥肠辘辘的我们久久不愿离去。

当时流传这样一句话,“城里人的一只表,当不得乡下人的一担藕。”手表是那个时代的“三大件”之一,是有钱人的象征物,在食品短缺的三年困难时期,手表不能充饥,确实抵不上一担藕的价值。那天放学后我们又围在藕丸摊旁过眼睛瘾,来了一个拉板车的壮汉,左手掏出一叠钞票,右手拿起筷子,夹一只藕丸,往嘴里一塞,囫囵吞枣,一口咽下;接着又夹住一只,往口里一塞,来不及咀嚼,又吃了下去……只见他一口一只往嘴里不停地塞,我们在心里替他算着数,与此同时,每当他吃一只,我们禁不住要咽一口唾液,他一连吃了十二只,我们的咽喉动了十二下。

情景之四:流着泪水慢慢吃。

这是毛泽东的警卫员描绘的情景。

三年困难时期,一名警卫战士从家乡探亲回来,毛泽东与他交谈,了解农村实际生活状况。警卫战士掏出一个窝窝头,轻声地说:“这就是乡亲们吃的粮食。”

毛泽东接过窝头一看,这哪里是什么人吃的窝头!又黑又硬的一团。他感慨万千,沉思良久,哽咽着说:“这就是老百姓吃的口粮,我应该尝尝。”

毛泽东把窝头掰开,一点一点地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艰难地咽下,泪水从他的眼睛里悄悄地流淌出来。在场的警卫战士们见此情景,也都流下了眼泪。

男儿有泪不轻弹。毛泽东一生很少流眼泪,即使是在艰苦的战争年代,在屡次失去亲人之后,他都没有流泪。而此时他面对一个窝头却流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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