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湛紧抿着唇,与裴徊光对视。
惧意?
应当是有的。满朝文武,不,这全天下的人遇到夜临的掌印大人,恐怕他不开口,就没有人不惧。
一瞬间,俞湛想起远在故土的外祖父,想起宫沈茴还未去根的旧疾,想起找他病的那几个病人,想起他研了一半的方『药』。
俞湛朝裴徊光走过去,将《范路伤寒标注》递给他。
裴徊光似乎有点意外,垂眼望着这卷书,没有立刻接过。他眼不由浮现沈茴熬夜誊抄的样子。
他盯着这卷书,慢悠悠地说:“俞大夫就这样将它转送他人,难道不觉得对不起赠书人。”
裴徊光将《范路伤寒标注》接过,指腹拨动书页,一页一页往翻去。他倒是一个字没有进去。
俞湛这样轻易将书交给他,这让裴徊光心里出几分奇异的高兴。
“因为我是正常人。”
俞湛说。
啧。也对,咱家不是正常人。
裴徊光瞥了他一眼,握着这卷书离开。
半晌,俞湛坐回书桌。他静坐了许久,轻轻叹息一声,化进浓夜。
·
夜『色』沉沉,裴徊光沿着凌河缓步而行。水声流动的声音在耳畔缓缓。裴徊光停下,将那本沈茴誊抄的《范路伤寒标注》卷起握在掌。
选择这条路,是想将它扔到凌河水,让河水将上面的每一个字都冲刷掉,不留一点痕迹,乃至最纸页也腐烂掉。
裴徊光翻开书页,瞧着书页上沈茴清隽的字迹。
啧,忽然有点不舍得扔了。
正常人有什么好?正常人这样轻易你的心血送人了呢。
若是送他这疯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