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偷偷转着脑袋看了一圈。
程启言并没有在屋里。
陆萧的心猛的一沉。他慌忙就要下地,因为挤压到伤口还险些直接滑到地上。
哥哥……离开家的时候,他就该对他们一家人失望透顶憎恶至极了吧?可即便这样,他还是选择救了自己。
可他一时的恻隐却招致了未来的断送。
他原本……原本的成绩一直稳定在全校前三名,他是那么想靠努力来证明自己、走出原生家庭的阴霾,可这一切都被摧毁得干干净净。
他是不是已经对自己这个扫把星容忍到了极点,所以在自己昏睡的档口片刻不停的离开了?
他拉开了车厢的门。
不远处的乘务员走过来说:“陆萧先生,被惩戒期间,没有惩戒师的带领,你不能走出这间屋子。”
“抱、抱歉……”陆萧摆着手,“我……我不是要逃跑,我、那个……请问你有看到程启言吗?”
乘务员点点头,“他在一个小时前从车厢里出去了。”
陆萧更加急切的追问:“那他有没有说什么时候会回来?”
乘务员摇了摇头。
陆萧的心忐忑不安的跳着,生怕这一次错过,下次不知道要等多久才能再见到哥哥。
他真的不能再忍受被愧疚煎熬的日子了。
只有在哥哥身边,承受了哥哥的怒火,他才能安心的睡个好觉。
他两手搅在一起,小心的打着商量,“那我可以在门口等他回来吗?”
乘务员有些奇怪,但也没有阻止,“可以。”
陆萧于是扶着门边,不住的巴望着一眼就能看到头的车厢。
但过度消耗的精力并不允许他这样一直站着,于是在二十分钟后,陆萧不得不蹲在了地上。
也好在这件类似睡裙的惩罚服下摆足够宽松,能够将他纤细的小腿一起遮挡。
他在越发的不安中害怕的抱住了自己。
如果……如果哥哥真的走了的话,下一次,自己要怎么找到哥哥呢?
哪怕自己这般低三下四的请求他的原谅,他也还是不愿意多看自己一眼吗?
是不是自己不该来找他?是不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赎罪,只会让哥哥一次又一次想起不堪的往事?他是不是又做错了,又或者,他其实嘴上说着让哥哥发泄怒火,实际上却只是为了缓解心里的愧疚,说到底,他不过是个自私又胆小的懦夫?
星星点点的眼泪挂上了睫毛,见不到哥哥的每分每秒对陆萧来说都是一种煎熬。
程启言远远的就看见了蜷缩在那里抱着膝盖的一小坨。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高中的时候,小学刚毕业的小不点也是这样,每天蹲在校门口等自己。
他都不知道这小子哪儿来的毅力,能一个人孤零零的蹲在学校门前,对一个冷漠的人一等就是一个月。
被敲碎的冰层下,程启言心里最柔软的地方被狠狠的揉了一下。
他拎着东西,抬脚走了过去。
直到站在门口,程启言才看清陆萧把自己团得多紧,他周身轻颤着,也不知道是不是又在哭。
……啧,眼睛肿成那样,刚上好药,这么一哭不是白上了。
程启言没好气的问:“不好好趴着,蹲在这里干什么?”
陆萧猛地抬起了头。
那双琥珀色的眸子里骤然被希望的光亮布满,而后又收敛的道:“啊……我、我放放风……”
他的谎言总是这般拙劣,程启言不用细想就能知道,他是怕自己又一次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