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羽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
郑翎一看闯了祸,撒丫子就跑了,留下郑羽和郑和信爷俩在客厅你瞪着我,我瞪着你。
“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瘫着像什么样子,”郑和信气道:“简直不成个体统!”
郑羽掏了掏耳朵,挪着身子坐直,“您是叫我回来吃饭的还是听您训话的呀?下回训话直接打电话成么,我懒得跑这趟。”
郑和信被他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气得直踱步。凭良心讲,这个侄儿挺争气的,不算辱没郑家门风,就是品行做派有点问题。
郑家往上数四代都是名号响当当的学者大师,至今就出了一个半逆子。郑傲算一个,郑羽算半个,之所以没把郑羽算全,是因为他好歹把书念得不错。不像郑傲,好好的书不读,非要去做生意,还是不黑不白的生意。
作为郑家长子,没把幼弟和侄子管教好一直让他心里有愧。但也没辙,娃都长成这样了,除了偶尔能把人抓回来训几句外啥也做不了。
郑傲就更不用说了,一年到头见不到人,一听是自己的电话二话不说抬爪就撂。郑和信觉得自己都快让这叔侄俩磨出中年狂躁症了。
——
郑羽有点认床,半夜辗转反侧睡不着觉。他想了想,爬起来去骚扰江尧。
江尧生物钟十分准时,这个时间点一般情况下不会接电话。郑羽知道他的习惯,但他就是想打这个电话。
他倒着把一双长腿搭在床头墙壁上,脚丫子随着听筒里的呼叫声一下下点着壁画框。
果然响了很久没人接,他刚要按断,屏幕却亮起正在通话的计时。
“江尧!”郑羽高兴地叫了一声。
“嗯。”江尧的声音不太对劲。
下一秒郑羽就听见嘈杂的背景音和人群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他一下端坐起来,“江尧,你在哪?”
他的声音透过听筒听起来有点疲惫,但语气没什么起伏,“出外勤,有人自制炸弹自杀,一栋老化的居民楼全炸没了。”
郑羽呼吸一沉,不是因为突然听到的无妄之灾,而是江尧此刻表现出的状态。
他太平静了,平静到郑羽都怀疑他在哄自己,电话里的声音仅仅是电影背景音而已。
郑羽问得很委婉,“···伤的人多吗?”
“嗯。”江尧还是那副语气,像是写定了程序的机器人,漠然地令人遍体生寒,“死了很多。”
他顿了顿,又说:“。。。伤的也非常多,救护车都开不进来。”
郑羽终于从他的字句里听出了一些语气起伏,不知怎的,他居然猛然松了口气,“你小心一点。”
“好。”
“你说明天要来接我的。”
“我记得。”
“。。。那我睡了。”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