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鱼真心行礼,“多谢嬷嬷。”
刘嬷嬷对他娘说,“娘子有子如此,将来要享大福啊!”
他娘觉得不妥,却又打心眼儿里高兴,最后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
母子俩回到住处,江鱼嘱咐他娘,“我不在的时候不要自己出去,把门锁好,不管谁来敲门都不要开,让刘嬷嬷把大门也锁上吧,最近府中应该无人有心思做衣裳了。”
他娘一一点头。
江鱼,“妈妈不要害怕,我晚上就回来了。”
他娘拉着他的手,“不能不出去吗?”
江鱼,“江总管教我武艺,算是半个师傅,儿子得去帮忙,还有韩先生那里,也要去看看。”
“那你要小心。”
江鱼为安她的心道,“您不要担心,我好歹是府里的少爷,他们不敢对我下手的。”
心里却道,大多数人都有落井下石的心理,看到上位者一朝摔下来,不狠狠踩几脚,也要吐几口唾沫,什么主奴规矩不过是强权压制的结果罢了,只叹他倒霉,没享过主子的福却要遭主子的罪,不过重来一次,他还是会感激江重山没有把他只是一个贱奴的事情宣扬开来,一保留了他那点可怜又不值钱的自尊,二免了他娘一场伤心,现在遭罪就遭罪吧。
又嘱咐了他娘几句,想想确定没什么问题了,江鱼抬脚下床,快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娘突然叫住他,“鱼儿,侯爷,侯爷他真的死了吗?”
江鱼惊诧地回头,在他娘脸上看到一丝不自在和几分伤心,没错,确实是伤心。
他娘竟对江重山有感情吗?
这个发现让江鱼震惊,他不动声色地试探,“他死了不好吗,到时候我接妈妈出去住,您就不用受苦了。”
他娘瞪大了眼睛,第一次疾言厉色地朝他道,“跪下!”
江鱼愣住,还是屈膝跪下。
他娘走过来,指着他,指尖竟在发抖,“你怎么能说那些话,他是你爹,你这是不孝,掌嘴!”
江鱼彻底愣住。
他娘已经落下泪来,“我知道我的身份没资格教训你,你走吧。”
江鱼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的眼泪不仅让他心疼,还让他心痛,好像有人在他心上插了一把刀子那么痛,可是这怪谁呢。
在他娘心里,江重山把他带在身边教养,在这个父不抱子的时代,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自己居然说他死得好,恐怕是大逆不道吧。
他要怎么告诉这个女人,那个男人并没有把他当成儿子,只是当做一件工具,无情打磨。江鱼更怕的是,即便他说出真相,他娘也会觉得雷霆雨露,俱是君恩。那他一切的反抗就都成了笑话。
江鱼突然觉得没劲儿,他怎么忘了他娘也是在规矩下长大的啊,他花了五年时间才让她不自称奴婢,不叫他少爷,又怎么敢确定她以后愿意跟自己走呢,也许她就想呆在这里守着那个男人,哪怕他从未把她放在眼里,甚至因为某些不知名的原因隐隐恨着她,可她甘之如饴,甚至在心里把他当做丈夫,当做天。那自己做的一切又算什么呢,自娱自乐,自说自话,自己感动?
江鱼觉得自己就是一个笑话,更可笑的是他还会心疼她的眼泪,五年过去,心疼她已经成了本能,至少她对自己的好是真实存在的,江鱼举起手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啪!”
这一下打你自以为是!
“啪!”
这一下打你自作多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