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他偶尔会碰——适时放纵,才不至于将弦崩断。
醉后朦胧,只要不那么清醒,哪里都是慰藉。
第二天爬起来,又是一个平静的傅仪景。
问剑谷也飘了细雪,落在颈间,令他感到有些冷。
他拢起衣袖,垂目向前走了两步,沿着熟悉的小路一头撞进弟子舍中。
迷迷瞪瞪地,他觉得有些奇怪——室内何时点了灯?
有谁在吗?
昏黄的火苗盈了满室,听见门前响动,坐在桌前的一道身影转过头来。
傅偏楼痴痴望着他。
“……谢征。”
下意识唤了一声,许是嗓音太过平静,那人露出怔然之色。
火光温润,映出白衣宽袖,清淡眉目。乌发未束,长长地曳至脚踝。
傅偏楼一寸一寸地凝目而过,忽然笑了,走过去,晕陶陶地柔声道:
“你……你的头发变长了……”
“我帮你梳起来吧。”
215久别终于呜咽出声。
手指穿过发隙,触感滑凉。
青丝缠绕,烛火柔和,谁也没有说话,落得满室静谧。
傅偏楼不是头一回为谢征束发,往日里,他那什么都会的师兄唯有这一途上有些笨拙——或者说不以为意,自处时总任由长发披散。
谢征不爱捯饬,傅偏楼则恰恰相反,平时就会费心折腾。
定情以后,但凡睡在一处,第二天早上起来都是他给两人打理发髻。即便这一习惯阔别十年,久违上手,仍旧轻车熟路。
梳好戴冠,对镜一看,衔珠结穗,眉目如画,濯濯似月华,天上谪仙人。
傅偏楼望着,目光迷离,只觉双手分明撑在对方肩头,却没有半分捉住的实感。
是一片镜中花、水中月,如同握在掌心中的沙粒,不久便要随风散去。
他蓦地笑了出来。
梦中魂影神色仿佛很是忧心,伸手握住他的手,转过身来。
“……偏楼?”
那道眼神十分复杂,定定凝视着,就好似天地之间仅剩下他。
傅偏楼便错觉自己也如同沙粒铸就,随风散去,任那双手牵着他四处扎根。迷迷糊糊坐到床边,下意识仰起脸,视线一错不错。
暖融融的掌心,贴过额头与面颊,爱怜地滑落耳后。
像浸入温热水底,舒惬怡人,他贪恋这般轻柔缠绵的抚摸,眯起眼蹭了蹭,唇边逸出一丝叹息。
好奇怪。好真实。
和从前偶尔的几回梦境全然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