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在上朝时听见官员来报,京城中传遍了消息,难民营里的疫病已然痊愈,都归功于骠骑将军,还有官员说既然已经治好,为何骠骑将军迟迟不上报?
皇宫中的二皇子病入膏肓,将军又为何不派人前来医治?
渊帝当朝并未发作。
忍着回到甘泉宫里,气的将桌上的一应器皿统统砸了。
“又是他!”
“他到底要作甚!”
“他是要天下的民心?!”
“还是要朕的天下?!”
内官却不敢上去劝。
渊帝气
的咳嗽不止,才扔下了手中的茶盏,摁着胸口岣嵝着背连声闷咳,最后竟然咳出一手心鲜红的血来。
吓得内官跌倒在地,跑去请太医来。
太医号脉、开方子,说的无非是陛下咳疾发了,切勿情绪过大波动云云。
煎煮了汤药由内官端来服用后,渊帝已靠在榻上,昏昏欲睡。
内官大着胆子禀告一声:“陛下,骠骑将军来了,正在宫外等候。”
渊帝怒气未消,“教他在外面候着!”
内官想要再劝,陛下却已昏睡。
骠骑将军战功赫赫,且治疫有功,此时整个京城都在称赞将军,陛下却堂而皇之的将他晾在门外,这无疑就是在打将军的脸啊!
便是如何衷心之人,怕也会心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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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渊帝醒来后,已近下午。
睁开眼,看见的却是太后静坐在一侧。
内官要上前扶他,被渊帝挥开了,自己撑着胳膊坐起来。
好好睡了一觉后,渊帝的面色已好转许多,只是在看见太后之后,眼色微嘲,开口苦笑了声,“连太后都为了他来说朕的不是么?”
太后闻言,手指停下拨动佛珠。
抬起视线,慈爱的视线蒙上了一层淡色。
她素来知道皇帝多心,但听见他连自己都疑心,未免心下有些不适,想起门外站着的那个孩子,即便被皇帝如此冷遇,他亦不曾拂袖离去,仍然守在甘泉宫外,她本不想为耶律肃求情,听皇帝这么说后,她就如他的愿:“他到底是禾阳的孩子——”
渊帝脸色一沉,掀开被子直接从床上下来,垂下视线,拿出了帝王气势:“那是她与戏子生下的杂种!是皇室的耻辱!”
太后将佛珠往手里用力一攥,发出吱嘎响声,紧接着怒斥一声:“皇帝!慎言!”
渊帝这才知道自己口不择言,说错了话,但面上不见丝毫愧色,语气敷衍着说道:“母后,儿子这些日子被疫病所累,难免脾气急了些,还请母后不要往心里去。”
太后面色不变:“你素来是疑心重的,我自是明白你皇帝难做。但是,禾阳是为了谁嫁去的西疆?是如何求着你我照看肃儿的?又是如何死的?又是谁在禾阳死后连质问都不敢问一句西疆的?”老人家咄咄逼问,句句叩心,念及自己女儿惨死异乡,心中愤懑:“这些事,难道皇帝都忘了不成?!皇帝忘了也不要紧,毕竟人走茶凉,可现在在外面跪着的是你们耶律肃的血脉!他为了耶律家的江山从那么小就进了军营!这些年来击退西疆!降服东罗!不说战功累累,那也是满朝无人能比得过的军功!可皇帝你呢?!除了疑心他有异心处处忌惮外,你对他可有几分感激几分愧疚?!”
面对太后厉声质问,渊帝的面色难免不快。
他冷着脸色,反问一句:“儿子能不怕吗?他一日日强大,百姓日日赞他,朕身为天子,如何不惧他!”
“皇帝……”太后只得沉叹,“为帝王者,需得天下贤才为自己所用,若只会忌惮防备,皇帝手上能有多少人可用可信?先王……已经错了,难道你还看不懂吗?!连区区东罗都敢欺负到我南延头上,连哀家亲生唯一女儿都要远嫁和亲西疆,这些种种,你坐在那皇帝宝座上难道还看不懂?!”
说道最后一句,太后已有怒色。
恨其不成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