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嘎日沉默一瞬,回头看眼那几匹背上空荡荡的马,转回来说了一个数。刚说完,他的目光越过二人看到后面,不知看到了什么,突得面色一凝。
正待他们疑惑的时候,就见阿嘎日猛地抬起手搭在胸口,颔首向着他们身后的地方沉声说:“请殿下降罪。”
这话一出,几人纷纷惊愕的向身后看去。勃律搭着衣衫不知何时从帷帐里走了出来,此刻还站在了他们身后,他们方才的话不知听进去了多少。
祁牧安反应最快,扭身两步走过去,手揽在勃律的肩膀上,低声询问:“你怎么出来了?”
“我来看看发生了什么。”
勃律推开祁牧安露出挡住的视线。他先是盯了会儿阿嘎日,随后环顾一圈营地,继而对人道:“回来就好。”
他把视线转回来,重新落在阿嘎日的身上:“狼师以他们为荣,天神会保佑他们的。”
阿嘎日羞愧的抬起头,面露悲伤。
勃律淡淡扫眼他身后的那几匹空马,沉默了半响。他眼睛瞧不出情绪,谁都不知道他看着那些马在想些什么。
几人静静等着他开口,于是又等了片刻,勃律终于落回眼睛,对阿木尔几人说:“收拾完来议事帐吧,我要知道具体经过。”
他和祁牧安并肩往回走,一路上神情淡漠,就像是没有看见从身边不断经过的血色兵甲。他默不作声的回到帷帐,刚坐下,就抬头看着祁牧安,把身后拢帐帘的男人看的一头雾水,对上勃律的眼睛,心里咯噔一下,凉了半截,心道莫不是勃律把他们的对话听进去个十成十,也知道这次问题是出现在昌王军的身上,这是打算和他算账了。
可勃律瞅着他,片刻后却是问:“粥呢?”
祁牧安一愣,就见勃律蹙了下眉,出声提醒他:“你不是说去给我拿粥了吗?拿到了阿木尔那儿?”
祁牧安这才恍然想起来:“所以你是出去找我了?”
“我快饿死了。”
勃律只是这样回答,吐出几口浊气后,不耐烦地转过一张皱着的脸,身子上半身虚虚弯着,手掩在衣袖里,好像捂在了胃部的地方,神情有些痛苦。
“不舒服?”
祁牧安见他这般吓了一跳,赶忙就打算去找许言卿过来,然而还没行动就被勃律伸手拽住了。
“我要吃饭。”
勃律再一次看向祁牧安,道。
被勃律这样看着,祁牧安顿时手忙脚乱起来,说:“我现在去,这就去,你再等我一会儿。”
说完,他急匆匆的转身掀帘跑出了帐子,身形跑的快,帘子都没完全合上,让外面的日头透进来一条暖意的斜光。
勃律无心去理会,蜷缩着上半身,手死死捂住胃,额头险些磕在面前的小几上。他冒着冷汗坚持了不知多久,帐帘再一次被人从外掀开,祁牧安焦急的脚步声响在耳畔。
男人把食案放在小几上,把厨帐做好的饭菜一一端下来摆在勃律的面前。他边做这些边解释说:“是我的错。明天我再亲手给你做,今儿先吃这些。”
勃律把脸抬起来看了一眼,手从身下掏出来,端过热乎乎的米粥喝了两口,脸色才渐渐缓和。他慢慢把粥喝掉半碗,对祁牧安招招手,让他去拿一个东西。
祁牧安闻言把一个小瓷瓶拿过来,勃律掀开倒了一粒吃下去,又喝了口粥,方才主动对祁牧安道:“是胃心痛。”
祁牧安拧眉:“你之前可没这个毛病。”
“是那一个月留下来的病症。”
勃律说的不以为意,执起筷子夹了几口菜。
祁牧安只想了一下就明白了。勃律一个人从大庆回到草原,且不说是如何回到的草原,就论他孤身一人身上那些从他这里拿走的大庆银钱,孩童都能算的清楚,顶多路上买饼充饥,怕是还没走一半就花完了。
他拿着筷子的手攥得很了,很久之后才松开,指肚上已经印上了两道红印子。就在他失神的时候,勃律已经喝完了粥,无事一般放下碗筷,对他轻声道:“走吧,去议事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