勃律闭了闭眼。
“我让元胤下旨接手他们的兵权,让他们更加怀了恨也不甘。换做是我,我肯定拼了命的都不会让敌人摆布。”
祁牧安猛然紧紧攥住勃律的手,转身直视他:“你不用事事的责任都揽在你身上,穆格勒又不是只剩下你一人了。”
勃律抬头望向祁牧安。
“你一个人代表不了穆格勒,你谁也不亏欠……况且,你不是不在乎的在那么多人面前都扬言说你已经不是穆格勒的人了吗?既然你自己都说没关系了,那为何还要露出这副表情?”
勃律定定望着祁牧安,许久不曾开口。
祁牧安宽慰笑笑,往自己怀里揽了揽人:“勃律,有我在你身边处理这些杂事,你不需要理会。”
这次,祁牧安不再说要站在勃律的身前亦或是身后先行挡住危险,而是站在了他的身边维护他。
勃律垂头瞧了瞧二人攥在一起的手,末了悄悄握紧了几分。
西北往北的方向,草原与中原的交界处,一片营地坐落在上面。
哈尔巴拉此时此刻安逸地躺在自己帐中,忽地听闻外头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他登时睁开眼,倏尔听了片刻,好似是延枭回来了。
他撑着榻椅起身,坐在榻边又侧耳仔细听了听,突然笑了。
哈尔巴拉大步走出帐子,靠在帐口处玩笑地瞧着从马背上跌下来的男人,看清楚他身上既是血迹斑斑又是灰尘扑扑,面上还狰的惊恐和怫悒。
他下了马后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而后似是身上的伤口疼了,他呲牙咧嘴地捂上已经被血浸湿衣衫布料的地方。
哈尔巴拉就在不远处瞧着他,瞧着瞧着笑出声,扬声冲着方喊:“延枭,你怎么这么狼狈?像爬回来的一样。”
“怎么?莫不是真被人打回来了?”
听到哈尔巴拉的笑声,延枭就像是一榔头敲醒了似的,立马转身望向他那方,瞪着一双充了血的眼睛死死盯住哈尔巴拉。
哈尔巴拉越笑越张扬,杵在日光下轻蔑的很。
可延枭今日像是什么都没看见一样,在见到哈尔巴拉时,他急忙往前走了好几步,嘴上大喊:“勃律,是勃律!”
哈尔巴拉皱皱眉,犹疑开口:“什么?”
“我看见勃律了,我看见勃律了!”
延枭宛如疯了一般,一句复又重复一句,句句提高嗓音:“他好好的,什么都好好的!他的刀差点杀了我,差点杀了我!”
哈尔巴拉蓦然把身子从帐口上支起来:“小勃律当真还活着?活到了现在?”
“千真万确!”
延枭喘了好几口气,两手血糊糊地抓上哈尔巴拉的双臂,一双眼睛阴森可怖地瞪着他,要他给一个说法。
“你不是说给他下了毒,他快死了吗!为何他还能用刀,还能率兵打仗!”
哈尔巴拉一听见勃律还活着,也顾不上把延枭从自己眼前推开,更没有心思去管身上已经从延枭手上被沾上了不知多少人的血。
他眼睛转了转,舔舔嘴角,笑道:“看来是我们小勃律很顽强啊,是我小瞧他了。”
哈尔巴拉几不可察地落下眼眸扫眼自己胸口的位置——难怪前段日子他身体里的母蛊躁动不安,一直在他体内挣扎,仿佛要死了一样,他原以为是小勃律快熬不住了,母蛊也该消亡,可如今突然回想起那小毒师的话,怕并非如此。
如此看来,小勃律莫非是把自己的蛊毒解开了?
——当真有趣,有趣得很!
哈尔巴拉垂下眼睛,这才终于注意到自己面前的延枭和身上糊着血的手。他笑着,手上动作却毫不留情地把延枭一掌扒下推开,致使人往后踉跄了多步,险些一头摔在地上。
“这样看来,也愈发的有意思些。”
哈尔巴拉摩挲下巴,看向延枭才发现少了一人。
“怎么就你一个?那个赵将军呢?”
延枭稳住身形,思绪似是还落在牙沟的战场上。他阴沉道:“勃律率兵打进来的时候太过突然,他和我跑的不是一个方向……若是明早还不回来,那八成几率是被被抓了。”
哈尔巴拉若有所思一阵,继而咧嘴笑起来。
“看来我要早一些见到小勃律为好。”
他转身走进帐子,“明日若赵将军未回,我便出发去趟大庆,需要重新和大庆太子讲讲接下来的交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