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安一怔,顾不上穿戴别的,随即不假思索的大步走到门边,用力把门推开的一刻,他整个人被定在原地。
屋外连着长长的走廊,走廊下连着石阶的地方,背对着他坐着一个被厚厚的衾被裹起来的人影,从后头看圆鼓鼓的一团,软和和的。
离人几步远的两名侍女低着头拘谨地不敢上前,看到将军从屋中出来,立即抬眼求助般地落过来,。
祁牧安在看见勃律的那一霎,提溜起来的心就好似重新有了重量,沉稳地落回实地。他屏住呼吸,渐渐松懈紧绷的神经,冲侍女们低声道:“且先退下吧。”
两个侍女唯唯诺诺地应着:“是。”
待周围没了旁人,祁牧安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躯身跪在长廊地上的木板上,从后面紧紧将人拥在怀里。
男人的手臂很有力,锢得勃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被下的手也没法拿出来,只得憋红着脸骂骂咧咧道:“刚醒来,发什么失心疯,你要闷死我了。”
“我以为你又不见了……”
“我一个大活人,怎么会不见。”
勃律感觉勒在身上的力道散了几分,白眼一翻没好气道。
“会的……”祁牧安埋首长长叹息,往他裸露出来的脖颈里吹入绵延的暖意:“我做了一个梦……醒来你就不见了,外面和此时一样,下了好大的雪……和我刚入东越时的景象一模一样。”
“我一个人在雪里走,走啊走啊,走了好久好久,可是哪里都找不到你……”
“在梦里,我感觉失去你了……”
勃律扬头向着白蒙蒙的天哈口热气,水雾将他眼前的一片白皑雾蒙蒙地笼上。他心疼地在衾被下反抓住身上男人的胳膊,一声声安慰他:“不会的,永远不会的。”
祁牧安平静下来,也不知发的哪门子疯,就着勃律的脖子就一口咬了上去。不算轻,疼的勃律咧嘴直吸气,也不算太重,一口牙印并没有出血。
勃律恼羞成怒,被子下的脚施劲蹬踹,想把身上惹人厌烦的男人挣下去。
——这厮是越发的疯了!
祁牧安咬了一口很快就撤开牙齿,讨好的在他咬出来的牙印上舔了舔亲了亲,责备他:“好端端的,跑出来作什么?”
“来看雪。”
勃律躲避着歪头,不想让他抱自己了。可祁牧安如今不再是从前顺从草原小殿下的奴仆,看怀里人要躲,他手臂往怀中收拢,就让人逃不出这四方天地。
他抱着勃律顺势坐在他身后,说:“怎么不多穿点再出来?你的手炉呢?”
“手炉凉了,衣裳上面也是凉的。”
勃律不情不愿地开口,中间停顿了须臾才复又接道:“你昨夜把燎炉的火势灭了许多,根本没想到醒来会这么凉,这责任在于你。”
“在我,在我。”
祁牧安说罢,又搂紧了几分:“那我们进屋吧?我让燎炉重新旺上去,过不了几息就又暖和了。”
“不进去,我要看雪。”
勃律的脑袋往衾被下缩了缩,嘟囔一句。
祁牧安左思右想,想不出什么好话劝人回去,半响过后,男人只得重复道:“外面冷,我们还是回去吧?”
勃律没有动,仍自顾自地缩在衾被里,面朝着天仰着。
于是祁牧安便什么也没再说,揽着他一起坐在长廊上望着漫天大雪。
飞雪飘飘然,安逸地落在院中的秃枝头上,静悄悄的没有发出一丁点声响,堆在枝丫上,就好似天上洁白的云团,像极了上天的馈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