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安想起今早太医来过给勃律诊脉并没有瞧出不妥,一颗惧怕的心暂且安稳了下来:“你有没有感到哪里不舒服?”
“没有。”
勃律耷拉下脸,冷硬着,分明不想理他。
祁牧安双手撑在腿上忍着怒气:“我交代过他们,府里的人不会没脑子去给你做冰酪。”
勃律嘟囔:“我就是唬了他们几句,没想到他们怕成那样,还真让我吃到了。”
祁牧安黑着脸盯了他许久,什么也没说,突然就起身走了出去。勃律吓了一跳,在他关上房门的一刻就竖起了耳朵,仔细听着外头的动静。
这男人生气了,好像气性还很大,在院子里叫来许多人发着脾气。于是这件事后,勃律在府上被他们待得是更加小心翼翼,要什么都需层层请示。
勃律感觉到无形的约束,更不高兴了。
——一群胆小鬼,被吼几句就不敢抗命了,简直窝囊。
他这些年因为中毒失了武功,一落千丈,脾性变得本就比较怪。自己又是过惯了随性的日子,委实不喜欢被人时刻跟着管着关着,如今这番倒好,直接把他憋屈的火全阴阳怪气点燃了。
他无非就嘴馋吃了一碗冰酪,现在也好端端的,怎得这人心眼变得这么小。
勃律坐在坐榻上一动不动,气到深处开始轻微喘息。他愤愤扯下手边花盆中两片叶子在手指间反复碾,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过了一会儿,屋外传进三声规规矩矩且谨慎小心的敲门声,随之伴来丫鬟小声的声音:“公子,该吃药了。”
勃律眼神扫过去,没有吭声,外头的丫鬟在等了须臾后自主推门走了进来。谁知这刚踏到实地上,就被一旁榻椅上怨愤的眼神吓得一哆嗦,手上的食案差点摔在地上。
小丫鬟飞快往嗓子里干咽了好几口,这才迈着小步子低着头,把食案上的药汤放在勃律肘在的小几上。
勃律垂眸看了一眼,又抬起来瞟向她。丫鬟一愣,反应过来退了下去。
青年搭在几面上的食指慢悠悠敲了几下,过后他盯了药碗良久,面无表情地端起来放在嘴边喝了一大口。
这一口吞下肚,直接苦的勃律拧住五官。他慌忙去找屋子里的蜜饯,可是哪里都找不到,这才想起来是被祁牧安收走了,只有在和他约定的时辰内才可以吃。
一想到这,勃律更是来气,“啪”一下摔下碗,后半碗药也不喝了,就坐在坐榻上,视线朝着屋子里来回瞟窜。
眼睛飘了一会儿,他重新把目光落在碗勺上,起身端起碗,拿到花盆边,直接扬手倒了进去。
祁牧安在外训斥完府中的小厮丫鬟,怒气还消不下去,几次回头去看闭合的屋门,都没有踏回去。
他怕进去了,又和勃律吵起来。
他立在院中狠狠长叹口气,皱着眉疲惫地揉了揉眉心。
他心里也清楚,勃律现今面上看上去是若无其事,淡然处之,甚至轻描淡写就能随时把自己的死挂在嘴边,实则内里深处还扎着一根刺,到底没有放下自己使不了武的事实。
祁牧安悲痛地捂住面孔,心里不断自责。
他若是当初再等等,再等等,是不是就能把勃律等回来。
他在院子里一个人静静站了不知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进来。
“将军,有神医的消息了。”
纪峥急切道。
“真的?”
祁牧安神情迫切。
纪峥向祁牧安递来传回的字条,上面清晰地记着这名神医的住处。祁牧安激动到险些乱了方寸,当下就要人速速把神医请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