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牧安双臂顿时一僵,趁着机会勃律用力推开他逃离了怀抱。他直冲冲越过男人要推他身后的门离开,然而手还没搭上门板,后头的男人便反应过来再次拽住他。
勃律被他三番五次的动作激怒了,扭头大吼:“你到底想干什么!非要亲手杀了我才满意?”
他瞥去祁牧安腰际悬挂的剑,两步上去不待人制止,就把剑拔了出来塞到男人手上。
他说:“来啊,杀,你现在就杀!我在这天底下多留一天就难安一天,死了也好,反正我早该死了,三年前就该死了!”
祁牧安手一抖,剑摔到地上,发出宝剑的惊鸣。他顾不上拾,把勃律在手心攥得死死的,半点都不松。
“你不会死,没人让你死,我也不会让你死。”
他说:“我带你回去,我们回去好好说。你告诉我,既然你没死,为何不来寻我?你又怎么来东越了?符燚和阿木尔也在吗?宝娜也和你们一起来了吗?”
“闭嘴!”
这句话彻底让勃律失了理智,再也控制不住地崩溃咆哮起来。祁牧安愣住,手也僵在了半空。他诧异地看见勃律湿了眼眶,泪水转瞬汹涌地翻滚下来。
男子狠狠瞪着他,抖着肩膀斥道:“谁让你叫她名字的?你不许提宝娜,你不配提她!”
“都是因为你!全都是因为你!你明知道实情你不告诉我,你说过要护我的,你食言了!”
“可是我又想你若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呢?我想了好久好久,我猜你为什么离开猜了三年!他们说我死了你就信了?你竟然就敢这样跑走了?你怎么能离开呢?你不应该离开啊!”
他从没见过勃律哭的这么厉害,哭的浑身都在颤抖。
勃律吼着吼着开始猛烈咳嗽,声声咳得吓人。他双手死命地扯拽住衣袖,顿觉一片寒冷,冷气入骨,骨头开始钻心得疼,啃食的疼,疼的他直打哆嗦,两眼发黑,不断抽气。
他咳嗽着,再也喘不出一句话,咳得五脏六腑都在震动。
祁牧安环着他慌张失措,怀里人儿的温度从一开始他就发觉很低,现在却愈来愈冰冷,冷的他都打了个寒颤。
勃律只觉浑身的体力都被抽离干净。意识再次失沉的那一刻,他觉得抱着他的人的温度好温暖,四周都裹着他,让他无边安心。他感觉到自己被搂着站了起来,身边人大声向外催促喊着什么,很是着急。
不一会儿,他就彻底什么都感知不到了,陷入一片漆黑。
这次他晕得彻底,再次醒来已经是翌日了。
勃律觉得全身上下疲惫不堪,只能先幽幽睁开眼帘。他迷迷糊糊中盯着屋顶出了好一会儿的神,方才慢慢吐出一口气。
——他怎么又换地方了。
勃律舔了舔干涩的唇瓣,艰难地坐起身子,刚坐直,身边便伸来一只手臂,手上端着一个温热杯盏,碰到他的嘴边。
勃律愣了愣,顺着手臂看过去,看到阿隼担忧的面孔。
男人垂了垂眼睛,往下咽了咽,觉得喉嗓干燥至极。于是他抿抿嘴,不太情愿地把杯盏接过,一口一口饮尽温水。
祁牧安盯着他把水喝完,接过杯子放回手边的桌上。
两个人静默了许久,勃律到底待不下去,慢吞吞坐到床榻边要穿靴下地。也就在这时,榻旁的男人忽然沉声开口:“你身上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中毒?”
勃律猛然一顿,随后不着痕迹地漠然说:“关你何事。”
“谁下的毒?”
祁牧安当没听见,继续追问。
勃律不答,穿好靴就要起身,却被人轻轻拽住拉回榻上。
“难怪你身上这么冷,推我都推不开……”祁牧安抓住勃律的双手带进怀中捂着,“太医告诉我,你这是西域寒毒之相,能治。”
“不是寒毒。”
勃律轻声开口,手往回抽了抽却抽不动,无济于事。
这下换祁牧安愣住了,他张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勃律皱眉,趁机把手缩了回来,下地往外走。
祁牧安赶忙抓起一旁早就准备好的厚裘衣追上勃律的步伐,从后替他披上,双手转到身前拢好。
他宽慰勃律:“没事,不管什么毒都能解,胤承帝答应太医来给你医治了,所以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勃律淡淡瞥一眼他,没出声。他收回视线的时候看了看身上挂着的长裘衣,鼻尖环绕着一股清香,是他从未闻过的香味。
他眨眨眼,顺着又悄悄往祁牧安身上嗅了嗅,发现和他身上如今的味道比较相似。
他没拒绝祁牧安披上的裘衣,总归是不能折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