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狼被眼前的刀光逼得恢复警惕,远处的骨笛声一时抛却脑后。
勃律抽出卡在腰后的一把不起眼的小短刀,眨眼间从树后飞跃而出,动作迅捷地将手中的小刀子对准那个挥刀的猎手甩去。
刀子在半空急促地撕裂风气,正中命脉,顷刻便见那人的脖子被这柄利器贯穿,鲜血飞溅,直挺挺倒在了地上。
岱钦背这惊动吓了一跳,猛然寻着刀子的轨迹望去,这一眼正正对上勃律凛凛的面孔。他一愣,似是没反应过来眼前这个见过几次的少年如今为何会在这里。
勃律顾不上岱钦更没心思嘲讽他,甩了刀子便撤身。包围母狼的半圈被他破开一道口子,而这时远处连绵不绝响起的骨笛声再度随风飘进狼的耳朵里,可由于草原开阔,这道笛声离得远,加之清风时不时的扰乱听觉,让人和兽都一时难以分辨这声音到底是从哪个方位传来的。
母狼犀利的绿眸在在场众人的身上扫荡一圈,随后衔起腹下的狼崽拔脚盲目的向一个方向急冲,突破了人形的围障。勃律随它赶忙往河畔奔跑,边跑边吹起狼哨,伴随着时有时无的笛声引领着母狼向昭仑泊的地界奔去。
“原来是勃律你这个王八蛋!”
岱钦似乎终于想起这个干扰他猎狼的少年是谁,抄起随身的刀和另一个猎手抬脚追去。
少年不暇顾及身后紧追而来的人,他一声又一声急切地吹着狼哨,把母狼离昭仑泊越跑越远的身影生生拉扯到自己身边。
少年伴在狼的身边飞快向昭仑泊的河岸疾驰。
母狼受了伤,嘴里又叼着一只狼崽,跑起来体力尤为不支,脚力愈发慢。勃律保护在它身边,更是跑不快。身后那二人穷追不舍,眼见离他越来越近。
猎手先一步碰上少年的背后。勃律眼底闪过一道凌冽的锋芒,他乍然在草地上刹住脚根,后脚用力稳住身形,掀飞一波草根子。
他借力压身转回,目光撞上来人的眸子,使得对方蓦然心惊肉跳。
——这个少年身上霎那间散发出的气息令他毛骨悚然,这是久经战场才有的杀伐气。
就是这股不寒而栗的气势使得他挥起砍向少年的刀子滞瞬,对面的人就当机立断的掐上了他的脖颈,脚下扳过他的腿,借势大力往地上按压,另一只手握住他的刀柄,轻而易举的将刀子扭下来,随后不假思索的松开脖子上的手指,速度敏捷的一刀抹断猎手的脖子。
一呼一吸之间,一人便死在了他的手下。
这番窒息抹脖的动作做的十分自如,迟来的岱钦将此幕完完全全看在眼中,吓得他面色发白,当即停下脚步不断后退了三四步,转而往回跑。
勃律没工夫去追逃跑的岱钦,他胡乱蹭蹭溅到脸颊的血滴子,转首去寻找母狼。
母狼跑不动了,就跌躺在离他几步远的草丛里,腰腹的伤口源源不断淌着血,大口喘息着。身边,小狼崽哼哼唧唧地站起来去拱母狼的脖子,见没得到反应,又委屈巴交地绕到背部,想将其拱起来。
勃律缓缓蹲在母狼身边,粘着血腥的手慢慢向它靠拢。
它有所察觉手掌的压迫,一口气提起来仰起脖子,幽绿的狼眸瞪着少年无声警告。
“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
少年虽这样说着,但手却停在半空中,没有继续往下落。
躺在地上的狼喘着热气盯了会儿少年。似是没了力气支撑它仰脖,又似是察觉到这个人真的没有恶意,头颅重重跌回到草地上。
勃律眸色暗了几分,他启唇喃喃,吐出一串涩音,意外的让狼平复下来。
他心里缓口气,滞留在半空的手重新下移,这次轻轻抚在了狼身上。
勃律感受着手下母狼减弱的起伏,眼睛不禁瞥向手边的狼崽,轻笑出声:“你到底是从哪里跑来的?一定跑了很远吧。”
他目光流转,停在它身上。母狼遍体鳞伤,近距离看腰腹的伤口委实吓人,皮肉绽开,不像是寻常刀子所伤,里面的脏腑都被扯出了一节。
勃律的声音犹如切冰碎玉,嗓音却更低了几分,神情注重:“伤这么重,你带着它又跑那么远,一定很累吧?”
母狼随着话落呜咽,像是附和。可猝然间,它好似回光返照,在勃律惊讶的目光中猛地窜起身子,直直朝少年扑来。
阿隼微怔,身子一动不动,就那样看着母狼张开血口擦着他的脸侧跃过,前爪搭在他肩膀上借势向上腾起。下一刻,他便听身后清晰传来骨头断裂的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