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隼转着火架子上挂着羊肉的木签,过会儿又道:“不如还是比箭术吧。”
“再过几月就是那雅尔大会了,你的箭术还是留到那上面吧。”
阿隼一默,再次提议:“那下次殿下想比试了,我们不论刀剑,只比拳脚。”
“会的还挺多。”
少年含笑,没有答应也没说拒绝,而是眼神神游了片刻,蓦地伸出食指,戳了戳阿隼的肩膀,想不明白:“我可是草原穆格勒的三王子,你就这么轻易在我面前袒露你会武功这件事?”
阿隼顿住,随后将烤好的羊肉递到少年手中。他看着少年眼睛发亮地闻了闻,面上尽是欣喜之色。
他视线落在勃律肩膀上略微滑落的大氅上,轻手替他将披衣往上拽了拽,重新裹好少年的身躯。
他淡声道:“我说过,我不拿弓箭,一样可以护你。”
勃律闻声望过来,静了半响,道:“你是在向我证明你的实力?”
“是。”
阿隼直直望进夜色下少年宛如一滩死水的眸中,他忽而低眉,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迟疑了一息,但很快就紧紧握上少年膝上的另一只手。
他说:“但我更想陪在你身边。”
“我想告诉你——你若心情不好,想找人比试,我可以陪你。你若想无拘无束在草原赛马,猎兔子猎野鸡……无论猎什么,我都能陪你。”
灼热从手心源源不断的送入自己体内,让一颗已然归于平静的心重新跃动。他扫过手背上的温热,目光一路移到面前这个男子的眉眼上。
他就冷静地看着男人,心中却仿佛能震响天地。
没等来小殿下开口,阿隼似乎有些急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像是用完了这辈子所有的勇气,蹙眉将少年的手在手心中捏紧了几分。
似是在催促小殿下回应他的话。
少年最终却移开目光,一口从羊肉上咬下来一块肉,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阿隼一愣,舔了舔干燥的下唇,低声唤他:“殿下?”
勃律淡淡“嗯”道,依旧什么也没说。
瞧他这副模样,阿隼一口气憋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觉得自己又被耍了。
他质问:“殿下是因为心情不好……才和我做的?”
勃律静静看着他,突然呵笑出声:“想什么呢。”
他挣脱了他的手捏上男人的脸颊,啧啧着左转右转,将人瞧了一圈。
“我若是不愿意,你连我身边半丈都靠不近。”
他转开手腕,捏起阿隼一侧的面颊笑道:“别想些乱七八糟的。你把自己说的这般厉害,小王我稀罕的紧。”
阿隼抿唇死盯着他,样子有些被气着了。他冷道:“你今天心情很不好。”
“是啊,我心情很不好。”
勃律顺着他说,“所以你就以为今晚我是借着心情不佳又在任性的耍你?”
阿隼眯眼,没在小殿下的面上看出玩笑的意思。他心中忽地松气,犹豫着到底将疑问问了出来。
“你们今日在帐里究竟说了什么?”
勃律漫不经心地晃晃手中的木签。阿隼等了许久,以为他不会回答自己的时候,少年倏然低沉道:“父汗对我下了新的诏令。”
勃律苦笑:“自小我一直以为父汗是纵容我偏爱我……到现在我才真的明白,他只是把我视作穆格勒部一把最锋利的利刃,捧我为穆格勒战无不胜的‘狼神’。只要我还能在穆格勒活一天,就能为他带来大可汗的地位,能为他带来胜利。”
“你看,就算狼师为他征战数载,现在在他眼里也不过是放跑哈尔巴拉的一群废物,就连我这个曾经十几年宠于膝下的儿子说放弃就放弃,将我仍在这昭仑泊里做他动动手指传传诏令就能挥武的兵刃。”
“我忤逆了他的诏令,他收了我在部族的地域交予了延枭,就差没派人来收回我手里的狼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