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触电一般缩回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脸。
妈?妈?
得不到回应的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的手,满脸都是惊慌失措。
不是不是我我没有用力妈!
妈!!!
啊啊啊啊啊!
他浑身脱力,在床边跪了下来,捧起她已经冰凉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痛哭流涕。
***
在林舸走后,林宅又来了一位陌生访客。
他甫一进去,就打算脱帽敬礼,林又元坐在床上,服过药气色比刚刚好的多,摆手止住了。
东西准备好了,你拿走吧。
还是那个文件夹,只不过里面装的只有支票了,林管家拿起来交到冯建国手里。
捏着这沉甸甸的几千万,冯建国明显一怔,抿紧了唇角。
他知道这钱一拿,林氏大厦将倾。
反倒是林又元不在意般地笑了笑,捂着帕子咳了一声。
拿吧,反正到时候,任务结束,你们警方也不可能真的让这钱落到犯罪分子手里,还是林厌的。
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冯建国无奈:您也不看在我们这么辛苦劳心劳力的份上,支援一下基层建设。
咳咳老子这些年支援的还少了林又元捂着唇又咳了几声,放下帕子,看着面前这个昔日意气风发的年轻人也老了,鬓角长出了白霜,眼底略有些感慨。
这事一了,我也能安心去了。
冯建国略有些动容,但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或者说该怎么劝,喉头微动,却没开口。
我要提醒你的是,顶爷老奸巨猾不好对付提起此人,他抓皱了被子,咬牙切齿。
务务必斩草除根,他恶贯满盈,能当场击毙就当场击毙,千、千万不要给他活下去的机会否否则后患无穷。
别人或许不会知道,面前这位风烛残年病魔缠身的迟暮老人,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是怎样的风云人物,黑白两道都赫赫有名,闻风丧胆。
他却是明白的,林又元的腿就是那位顶爷的杰作。
冯建国退后一步,双脚并拢,敬了个标准的军礼,他当的起这样的郑重其事。
是,保证完成任务。
林又元摆摆手,似是倦极了。
冯建国即将转身离去的时候,却又问了一句:为什么是我呢?
林又元笑了笑,没答。
他想他永远也忘不了,1982年,林厌被绑架的那一天。
他和警方都急疯了,在与歹徒激烈交火后,人质成功解救,林诚却被折磨致死。
一阵兵荒马乱里,所有人都只顾得上抢救林诚,包括他。
只有这个年轻且稚嫩的刑警,大概是刚入职不久,乳臭未干,下巴上还有青色的胡茬,第一个冲进去,把自己的衣服披在了她身上,抱着林厌往出来跑,一边跑一边掉眼泪,像个孩子一样手足无措地哭着。
那是对生命最原始的敬畏与同情,这样的表情也在故友的脸上浮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