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究竟来做什么?”
戚涣被他这一句叫回了神,露了浅淡的笑意。
“反正不是来和你抢人的。”
“我以为你会试图带他走。”
游临一只眼眶是空的,半张脸都被伤疤贯穿,满脸戾气像画皮一样褪去,平静的阴霾在阳光不够明媚的大殿里显得格外可怖。
戚涣耸了耸肩“他又不是废了,如果他想反抗,不需要我帮忙。”
游临硕果仅存的一只眼睛里有什么情绪动了一下,又消失在密不透风的阴翳里。
“你果然想起来了,那条红雾是你放的?”
戚涣不避讳地点了点头“所以我要你帮我一个忙。”
“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帮你?”
戚涣向后放松地靠着椅背,抬手咬破了食指,血滴在他有些发白的唇上,连游临也被那一掠而过的稠艳晃了晃神。
四周霎时红雾浮现,戚涣四平八稳地坐在溢满大殿的血雾里,散漫地笑了笑“容恕洲能答应你的,我也能,这地方我比他熟悉,他不知道做不到的,我可以,所以要不要考虑换一个合作对象?”
他嘴里说着让他考虑,神情却很是平静,就好像笃定了他会答应。
游临知道自己的确应该接受,在容恕洲眼皮底下,他要做的很多事都未必会被允许,但戚涣不一样,他们很相似。
“你要什么?”
戚涣毫不避讳地抬手解开自己的衣服,白皙的胸口上插着一根手指粗细的竹管,似乎和皮肉长在了一起,已经不再向外流血。
游临伸手按在他心口探了探,略微惊异,他亲手挖出过无数人的灵核,但是平生第一次见过一个人的灵核埋藏地这样深。
灵核取出来的时候不能触血,不能见金,不能着利,否则挖出来也是全无一用。因此必须在挖出灵核前插入竹管放干心口血,然后用钝尖的瓷刀剜出连着灵核的那块肉,再把灵核从肉上剥离出来。
可是长在这样这样深的地方,恐怕要放出大半个身子的血。
戚涣漫不经心地低着头“我堕魔了,伤口长得太快。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能给我弄点川灵脂?”
川灵脂是一种指甲盖大小的白花,能让人伤口永不愈合,因其阴损,被仙门百家列为禁药。
游临本以为他想求药保命,闻言眸色动了动“容恕洲没打算要你的灵核,你……”
“因为愧疚吧。”戚涣语调轻快地打断了他,仿佛这只是冠冕堂皇的一句笑话。
游临神色复杂,最后嗬了一声,“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剩下那几株的川灵脂都在容恕洲手上,你觉得我弄得过他?”
他顿了顿又轻声补了一句“何必呢?”
戚涣本来低着头研究地毯的材质,闻言撩起眼皮,向前倾身拽下了游临腰间的玉珏。
他拿在手里掂了两下“不是哪个有情人的留念吧?”
游临扫了一眼,并没有要回来的意思“不是。”
戚涣拔下头上插得歪歪斜斜的银簪,在指尖快要愈合的伤处捅了两下,然后蘸着血在那块玉珏上随手涂画,银簪划过的地方如同泥水般被腐蚀融化,留下一道道浅红的沟壑。
戚涣把那块雕了一半的玉珏抛到半空的红雾中央,红雾渐渐下沉,托着玉珏落在地毯上,地毯迅速蔓延起焦黑,不多时就只剩下包着金线的边角,唯独二人坐着的地方完好无损,整个屋子里都好像曾经起过一场无明焰的大火,一地灰烬。
玉珏落在青金石的地面上,发出铛地一声脆响,两块雕满符文的石门凭空浮现在地面上,沉重的石门缓缓翻转,露出一个深黑的入口。
片刻后,汹涌如潮的磅礴灵力从地下流泻而出,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铺天盖地笼罩而下,压得游临肝胆俱震。
“这下面是什么?”游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洞口,几乎喘息艰难。
“我忘了。”
“如果没记错应该是陈平的藏库。”他坐得四平八稳,嫌弃地扇散了过于浓郁的灵气,轻笑了声“看来没少贪。”
他把手里的玉珏扔给游临,放松地靠回椅背上“现在可以谈了吗?”
游临皱着眉捏紧了手中的玉珏,陈平是鸿武峰的峰主,以擅设阵法而立足十二仙尊,如果戚涣连他的藏库都能打开,那几乎整个冗虚派对他来说就是无人之境。“你能打开多少禁制?”
“你能想到的应该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