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手一拧,血液流水般从四道血缝喷出,溅了于林啸一脸。
他粗喘着踹开眼前已经软到在地口吐血沫的边民,狠狠地补了两刀,这才放心。
而沈昀早已伤重晕厥过去,脸色苍白,但眉眼平和。
于林啸似乎卸了全部的力气,单膝重重跪地,接着缓缓整个人伏倒在了沈昀身旁,用他那沾满血污的手,将沈昀脸颊泥泞的乱发理到额角。
轻柔、笨拙且小心,仿佛一个缺爱的孩子触摸他熟睡的母亲。
……
齐晟的队伍在五分钟后准时到达,趁着夜色和追兵未到,悄悄打扫战场,拍照留证,随后将两人和重伤人质小心运回西南边境。
其间,重伤人质一度情况紧急,但好在救治及时,最终还是保住了性命,只是留下了终身的残疾,不能继续战斗了。
当然,这些事情也是三天以后,沈昀躺在西南军区总医院的病床上才得知的消息了。
他脱水严重,皮肉伤居多,尤其是眼睛伤得最重,醒过来时仍然要裹着纱布。入目一片漆黑,显然不是纱布透过光能看到的景象。
“……我还能恢复视力吗?”沈昀喉咙干涩。
医生是个声音听起来十分知性冷静的女人:“只是暂时性的血块压迫,虽然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但还是有很大复原的希望的。”
沈昀点点头。
过了一会,他嘴唇开合,欲言又止。
沉默在空气中回荡,只有医院墙壁上悬挂的钟表,秒针嘀嗒作响。
“如果你想问孩子的话,待会护士会把化验单拿给你。”医生道。
“还在?”
“还在。”
门被关上,巨大的寂静使得空间在沈昀的感官中被无限拉伸,而他就在这样广阔空荡的世界里不断缩小,直到消失不见。
突然,雨点敲击玻璃的声音惊醒了他。
有人推门而进,手中的纸页发出沙沙的声响,被就近放在了沈昀的手边。
他闻见一股淡淡的饭香,融化在细微的冰冷雨水气味中,混杂出熟悉的味道。
“于林啸?”沈昀不由地叫出声。
“嘘——”一根干燥的指头堵住沈昀的嘴唇,随即是耳旁微热的呼吸,“我背着班长偷跑出来的。”
沈昀觉得眼前漆黑的夜空开始燃烧、发烫,直到星星从中坠落,划开脸庞,落到了那只温暖干燥的大手上。
“你的伤……我的孩子,你……”沈昀想问很多问题,却因为太多,一句完整的话都难以出口。
于林啸只是沉默,两手放在了沈昀身旁的床单上,撑出一个小小的凹陷,让沈昀明显能感觉到他热烈的存在。
夜幕的流星越来越多。星星沸腾了。
“你救了我,你做了饭,你来看我,为什么?”沈昀问。
于林啸语调僵硬,道:“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