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芳醒来时便已经嗅到那带着微甜的香气,以为是哪个丫鬟打翻了新买的香粉,弥漫了一室。
枕畔空空落落,竟不知道他是何时离去的。她拥着被子坐在床上发呆,里衣的衣结完好地绑在那里,他不曾越雷池一步,昨夜耳鬓磨斯现在想起依然有些恍惚如梦。
爱情就是一场赌博,她败过。一朝被蛇咬,十年怕糙绳。
如今他说,跟他赌,赌彼此的真心,敢不敢?
她不敢。
男人要放弃一个女人的话,理由实在太多了。为国为民,为名为利,再坦率一点,便是为那死而不能复生的爱情,或是另一段新生的情爱。
她怎么敢重蹈覆辙?尤其,对象是容遇。
可是他很高明,棋在局外。
不知何时起,他已骗她下了注;忽然某一天才问她,你敢不敢跟我赌?
她不敢。可是已经下注了。
两年前若即若离的相伴,两年间不算刻骨铭心的挂念,两年后暗流汹涌的重逢,他用时间撒下了一张大网,一孔不多,一孔不少,恰恰把她网到了自己的身边,名正言顺,顺理成章。
他给了她一段婚姻,给了她一个挡风遮雨的家,还给了她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是一个姿容平常的女子,不过心性比别的女子要清高一些,心要比别的女子玲珑一些,眼角眉梢比别的女子聪慧一些而已。他看上了她,焉知这是不是就是爱情?
而自己呢,对他动的情,又有多深?
她想得头都有点昏沉了。
一掀开被子起床,才发现自己来癸水了。整一日,腰有点酸,小腹有点疼,萱儿要请傅青蓠来给她看看,她连忙摇头,只问萱儿平日疼痛都吃的什么药,萱儿说她吃的是陵州福济堂的凝香丸,药效比较好。
萱儿所说的凝香丸,大小颜色就和她以前吃过的乌鸡白凤丸没两样,一个大泥丸,还透着药味。开始时她不肯吃,后来痛得没法了,才让萱儿把丸切小,搓成小颗,黄酒送服了。
抓着枕头睡得昏昏沉沉的,忽然听到一个声音问:
&ldo;怎么不让大夫来看看?&rdo;声音中带着严厉。
&ldo;王爷息怒,王妃不让,她说,她这不是病……&rdo;萱儿有些委屈。
&ldo;你哪里不舒服?&rdo;他扳过她侧向里卧的身子,便看见她苍白的脸色,&ldo;萱儿,让傅青蓠过来一趟。&rdo;
&ldo;不要!过一个晚上就好了,以前又不是没试过……&rdo;她声音弱弱的,如飞絮,如游丝,直绕得他心里难受。
&ldo;把傅青山叫来!&rdo;他吩咐道,萱儿马上去办了。流芳把被子拉高蒙过头,他也不去拉她的被子,只是说:
&ldo;知道自己这副模样见不得人?老实说,我刚刚都被你吓了一跳,平日趾高气扬的一张脸如今丢盔弃甲般颓败,本来已经不是什么佳人,现在更是……&rdo;
&ldo;容遇!&rdo;她气愤地拉下被子,&ldo;你是在说你没品味吗?昨夜说的难道不是人话?!&rdo;
他一点也不生气,笑着俯身抱起她让她靠在自己的怀内,&ldo;还有力气骂我就好,不过,我真看不惯你这个样子,&rdo;他伸手没入她的里衣,触到她凉凉的小腹,不由得蹙眉,这时林敞在外间求见,说是仪仗队已经准备好,问王妃是否要去审阅。
流芳想要起来,容遇却冷着一张脸,对萱儿说:&ldo;告诉林敞,把祭祀推迟半月。&rdo;
傅青山匆匆赶到,给流芳号了脉,&ldo;王妃只是受了一点凉,没什么的;待癸水尽了再吃些补血益气的药便可。&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