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嗯”了一声,没多言语,躺倒在床上,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闷闷地开口:“我去找乔易夏了。”
“见面了?”
“嗯。”
又一阵沉默,他说:“小乔说,他想走得远一点。”
我抬头看向对面:“远一点?a大离b市不是已经很远了吗?”
“还不够远。”
“那他想去哪?”
“他没说,”崔放坐起来,他的头发乱乱的,整个人看上去很颓废,“我不知道他是没想好还是不肯说。”
我也沉默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可他也来a大参加考试了,他还是有可能去a大的,对吧?”想了半天,我只能这样不痛不痒地安慰他。
就算和乔易夏在一个大院里生活了那么久,我也总觉得他离我们很遥远似的。他有自己的世界,虽然我无意去探究那个世界是什么样子的,可也无法否认从中流露出的那种吸引力。那像是一条幽深曲折的小径,越神秘越让人向往。
——
边岩来了a市不几天,我却又要走了。一个又一个校考铺天盖地地砸过来,我背着二十多斤的画具,走遍了全国大半省会,奔波于各个城市的火车站。
脱离了集体生活,我开始适应这种背着大包小包,独自穿行在陌生城市的紧张状态。
紧锣密鼓的备考根本容不得一个人伤春悲秋。
以a市开始,兜兜转转还是以a市结束。
a大校考那天下了小雨,雨水打在我背上的颜料箱上,啪啪作响。
对着画板构思、起型、落笔,画了上万幅速写终于要以刷刷几笔定胜负。
一个接着一个考场跑过去,工具箱和画板沉沉坠着肩膀,楼梯爬得好似天梯。
铅笔和颜料在雨里渲染成一副斑斑驳驳的水彩画。浓墨重彩又枯燥乏味的集训,以这场兵荒马乱的校考为句点,波澜不惊地结束了。
风里来雨里去,掉了色的颜料箱终于能缩在角落里安度晚年了。
重新坐回八中教室的时候,黑板后面的倒计时显示仅剩百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