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月人还没到同心堂,就被身后赶来的周夫人给拦住了。
周夫人眼下也是走投无路,沈家不帮她,她实在无暇顾及在沈清月跟前的体面,便厚着脸皮道:&ldo;清月,你昨儿的病可大好了?姑姑有些话想跟你说。&rdo;
沈清月问她:&ldo;您有什么事就在这儿说罢。&rdo;
周夫人也不浪费时间,索性直言道:&ldo;学谦入职不顺,我想请你身边的罗妈妈找青石斋的胡掌柜替他求一求情,清月……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重情重义……&rdo;
沈清月顿时冷了脸,不给周夫人留情面道:&ldo;姑姑,虽然是亲戚一场,可也是远亲了,朝廷里的事,我一个内宅妇人插不上手,您找我,不如找老夫人去。&rdo;
周夫人脸色涨紫,她切齿道:&ldo;你可知道学谦为什么和叶莺变成现在这样?&rdo;
沈清月一抬眼,道:&ldo;不管为何,与我何干?姑姑,我与表哥已经各自婚嫁,您说这些话合适吗?&rdo;
周夫人痛心疾首道:&ldo;他们俩本来好好儿的,就为了一把破扇子……叶莺没了孩子,与学谦不睦之后,他就变得颓丧不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那扇子是谁的!除了你送的扇子,还有谁的东西能让他宝贝成那样!我得罪过你,学谦却不曾得罪过你,你就当是帮帮他不行吗?&rdo;
沈清月愣在原地,顿时释然……周夫人说周学谦和叶莺本来好好儿的,也就说二人相爱过,周学谦指不定早就放下她了,如今他的执念,哪里是她,只是两年前二人没有婚嫁的时候,那种纯粹而又无忧无虑的日子罢了。
她又想起了前世,周学谦自两任妻子过世后,便一直仕途不顺,克妻的名声和不完美的婚姻是一方面,多半还是他自己志气消散,像沈世兴那样没有斗志,若是这样,她就更帮不上忙了。
沈清月莫名笑了一下,随即同周夫人道:&ldo;姑姑,能帮表哥的只有他自己,您就别缠着我了,亲戚一场,别逼得我用您当年对我的法子来对付您。&rdo;
周夫人心神一颤,竟莫名忌惮起来……现在的沈清月可不是从前无依无靠的丧母长女了,她的心智也越发成熟,软硬不吃!
沈清月瞧见周夫人似乎顿悟过来,便转身走了,去找方氏问琴棋书画有关的东西。
方氏问沈清月:&ldo;怎么又对这些提起兴趣来了?&rdo;
沈清舟亦笑道:&ldo;二姐要学这些,怎么不让姐夫教你?&rdo;
沈清月道:&ldo;倒不是我想学,是他要过生辰,书画上,我懂得没有你们多,所以来请教。&rdo;
方氏道:&ldo;近来市面上有一个人的画卖得很好,你若要送,就送他的吧。&rdo;
沈清月突然想起一个人,便问道:&ldo;道山真人?&rdo;
算算日子,道山真人的画是要开始值钱了。
方氏笑道:&ldo;是的,他的一些旧画如今备受推崇,好一些的已经卖到了一千两银子一副。&rdo;
沈清月道:&ldo;您可知道哪里有他的真迹?&rdo;
方氏给沈清月介绍了一个铺子,还大概替她估算了价格,让她去买。
沈清月得了建议,便打算抽空去买,其实她猜到青石斋可能也有,但是胡掌柜不会收她的钱,白占便宜不好,至于沈世兴手里那副画本来是顾淮送的,她再要来送给顾淮,不体面。
沈清月迫不及待想去,但家里带护院出门动静太大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哪个皇亲国戚上街,她便想等顾淮回来了,借福临一用。
她等到晚上了,顾淮都没回来,也没有派人回来传话。
夜里。
沈清月孤枕难眠,周家也不太平。
周夫人白天拦沈清月的事儿,嘴碎的婆子丫鬟们议论了几句,叫周学谦知道了。
周学谦气冲冲地去质问周夫人:&ldo;您去找清月做什么?周家的事,和她有什么关系?&rdo;
周夫人打发了下人,和周学谦关上门道:&ldo;我没找她说周家的事,不过一些小事,你就别问了,也别咋咋呼呼的,仔细叫你媳妇瞧见,也跑来闹,都别想消停了!&rdo;
周学谦不信母亲的说辞。
周夫人被他逼问得头都要被炸了,绷不住脾气,砸了个杯子,气得发抖道:&ldo;沈清月就没说错!谁都救不了你,只有你自己能救你自己!你再这样下去,你这辈子就是个废物命!&rdo;
周学谦僵住了,他眼珠子一动不动,喃喃道:&ldo;她说我是废物么……她还说什么了……&rdo;
周夫人脸色泛青,没好气道:&ldo;她没说你是废物,若你继续自暴自弃,她便是不说,迟早也这么想你!&rdo;
周学谦如遭雷劈,痴痴地站了一会儿,便回了自己的院子去。
次日,乍暖还寒,京城里又刮起刀子一样的冷风。
周学谦去了一趟沈家,他本是去找沈世昌说在沈家族学暂且教书的事,双腿却不由自主地往同心堂那边去了。
他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成想还真叫他碰见沈清月了。
沈清月瞧见周学谦也是诧异了片刻,随后只是见了个礼,并没有要站住跟他说话的打算。
周学谦却不肯走,站住喊沈清月:&ldo;表妹……我母亲找你……没有给你添麻烦吧。&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