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湉解开安全带,轻轻抚一抚苍海略显憔悴的睡颜:“嗨……”她低唤。
苍海倏地睁开眼,那一双琥珀琉璃目,一刹的迷恍中,又似汇聚了窗外夏日午后的天光。
桑湉就想,像这样总能看到他睡醒的样子,真是令人愉悦的事。
什么是爱?这算不算?
心有归属的宁静,又算不算?
众人随后下车。苍海到底是年轻,眯一觉,精神了不少,遂主动请缨推厉桀,兼且牵着美杜莎。
所幸山势不高、不陡,青石板铺就的山道,随弯就弯虽曲折但不崎岖,石面被岁月磨得绢光,背阴处青苔如翠墨,厉桀木fufu坐在轮椅里,苍海推着他,既不费力,也几乎没有颠簸。
及至上到半山腰,山下暑意都淡作了清凉。
与苍海一同辍在最后的沈慕仁一边掀起一角衣领子散着汗,一边小声道:“哎哟,桑神讲究,有得破费了。我就当这是桑神给我置备的饯行酒了。”
自从单方面与桑湉和解,对于到底该怎么称呼桑湉,沈慕仁一度很苦恼。
叫桑湉?太生份。
桑小姐?太疏远。
叫僧哥?那还不如叫桑小姐。
叫小湉?他怕桑湉拿讥诮的眼刀子刮他脸。
思来想去还是桑神吧。毕竟,这万儿在欧美钓鱼圈,已经闻名遐迩了。
听了沈慕仁的话,苍海第一反应是呲嗒他两句——夺会给自个儿贴金呐,还为他置备的饯行酒!
然一转念,沈慕仁除了是他发小儿,勉强也算便宜大舅子,此去黑非洲,不定啥时能奉旨回朝呢,罢罢,不若厚道一点吧。
难得见苍海留口德,沈慕仁立马抓紧时机道:“小海,我这一走,小初就拜托你多照应了。”
苍海拧拧眉,乜了乜前头腻腻歪歪缠在桑湉左手边的小舅子:“轮得到我么?”他不咸不淡地反问,“你家这活祖宗,恨不得拿眼角夹死我这姐夫呢。”
“嗐,他还是个孩子,你大度些嘛,甭跟他计较。”
苍海这会儿一点不想厚道了,樱花唇一撇:“呸!你这双标狗!十年前你咋不说小湉还是个孩子呢!”
沈慕仁咳了咳,尬道:“那个……往事不要再提,桑神都既往不咎了……”
苍海凉凉一哂:“那也不代表,从此她就能和你们高歌一曲《相亲相爱一家人》。”
沈慕仁长长吁出一口气:“小初……”他极艰难地低语,“二次移植成功,也未必能活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