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鹤迎最不愿看到的景象。
他伸手想碰一碰弟弟,可是却怕碰坏了他。
只敢轻声呼喊:“枫迎?枫迎?”
身后静悄悄跟进来的赵湛博和赵惊鹊都没有说话。
赵惊鹊面露不忍。
这几天来枫迎时醒时睡,醒着时,就同燕儿说话,说得颠三倒四,有时也和赵惊鹊讲话。他经常将燕儿和赵惊鹊认错,最近记忆也混乱起来。
记忆混乱时狠容易看出来,来枫迎口齿不清地哀嚎着:“为什么这么疼?我爹呢?”
赵惊鹊道:“哪儿疼?”
来枫迎就虚弱地说:“怎么是你?走开,你爹不是不让你和我玩。”
语气幼稚可笑,最多不超过十岁。
正常的时候,来枫迎反而不说话。赵惊鹊问他到底以前怎么治的,他就困难地转动眼珠看着赵惊鹊,尽量口齿清晰,一字一句地说:“我哥呢?”
赵惊鹊告诉他,你哥给你找解药去了。
来枫迎于是眼珠转回来看着床顶,一声不吭,在等他哥回来。
赵惊鹊假装没有看到他蠕动嘴唇无声呼唤他哥名讳,转头抹了抹泪。
此刻,枫迎已经连续昏迷一天了,对外界几乎已经没了反应,赵惊鹊连给他喂药都难。
鹤迎没忍住低声哽咽了一声,又连忙压住,颤着声音问:“枫迎?你疼吗?”
他记得,几年前枫迎就这么躺在床上,整日喊疼,咒骂着,哭叫着,仿佛对一切充满了仇恨,就像一具没有希望的血尸。
但是他对弟弟永远只有宠爱与心疼。
鹤迎将手虚虚覆在枫迎手上,对赵湛博道:“求你,去找银吾,现在就去。”
赵湛博二话没说就出去了,赵惊鹊看了两人一眼,也出去了。
门关上了,视线顿时暗了不少。
鹤迎正不安地盯着枫迎,仿佛要用眼睛死死记住来枫迎。
他除了看着他,没有其他其他手段去挽留现在的他了。
一滴泪从鹤迎脸上滑下,晶莹剔透,倒映着床上形如枯槁的人。
泪珠中的来枫迎缠满绷带,那丑陋的手伤血迹都干了,突然,微弱得动了动。
一道虚弱至极却依然动听的声音响起:“哥
…哥?”
鹤迎忙应答:“我在!枫迎!”
过了很久很久,久到鹤迎以为来枫迎又昏过去了,来枫迎突然说话:“哥,我爱你。”
鹤迎心脏不安地疯狂跳动着,这句甜蜜的爱语却让他整个心都纠结抽搐起来,拧得发疼,又是两行情泪滑落。
那声音又细又小,甚至爱字都只有啊的音,鹤迎却清楚地知道他在说什么。
他很多次在枫迎嘴里听过这话,却从来都佯装不懂那背后的意思。
这一次,鹤迎用力地嗯了一声,抖着嘴唇说:“听到了,哥听到了。枫迎,哪儿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