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自己可能还是有点怕大公子,大公子毕竟是习武之人,看起来脾气也不是很好。
万擎坐起身,把亵裤穿好,杨柳枝把亵衣和丧服一并递给他,而后抱着自己的衣服躲去了琉璃屏风后面,免得在王爷开门时被人发现。
所幸大公子并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前询问了父亲一些丧仪相关的事务。
父子交谈时,杨柳枝想到自己和大公子的年纪其实差不多,王爷几乎可以做他的爹爹了。
不过,王爷也并不是杨柳枝接待过的岁数最大的客人。说起来,以前的客人只是听他弹琴唱曲,私寓的主人是不允许他们陪睡的。
陪睡是男妓的行当,伶人中虽然也有媚寝的,但会被同行瞧不起。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了吧,杨柳枝想。
他的卖身契已经在万擎手上,哪里轮得到他说做什么、不做什么。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杨柳枝一向摆得清自己的位置。
在偌大的晋平城,万擎就如同这里的皇帝一般,大公子就如同这里的太子一般,哪一个都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正当杨柳枝这么想的时候,忽然听见大公子说:“对了,父亲前几日买来的那个人呢?今日没见到他,还想让他帮着搬挪一下经幡。”
“听说感染了风寒,等他好些的时候再说吧。”万擎撒谎不打草稿。
万寄心里明镜似的,他只瞧着父亲春光满面,眉宇间带着餍足的慵懒,身上还沾着那气味。
让人闻了就心烦气躁的气味,艳俗得令人作呕。
万寄当然知道这味道属于谁。
母亲尸骨未寒,父亲却与新欢如此纠缠,竟然一刻也等不得。
既然生前已经做了举案齐眉的夫妻,难道死后就不能给她一点最后的体面?一定要让她走得不得安宁?
还有那个小白脸,他又算个什么东西?
万寄望着父亲,眼神中难以掩饰地露出些许嫌恶与恼火。
“怀安,”万擎唤了儿子的表字,他抚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在想什么?眉头皱得那个样。”
“风寒不易痊愈,”万寄的眉头恢复了平静,甚至带了些恶毒的笑:“我看那位身子单弱,恐经不起风寒,正在为他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