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第4章（第1页）

&ldo;真没想到，你居然有这些可爱的想法。&rdo;

&ldo;想法是想法。想法可爱不见得有用，最后还是空的&lso;因此我什么想法都有，哪种想法有用，我就哪样想。&rdo;

&ldo;你刚刚这个想法呢?&rdo;

&ldo;为了说给你听。你是经过训练的--专喜欢听没用的好话和大话。&rdo;她说着，嘴巴已经停住咀嚼东西，唇枪舌剑和我干起来。

&ldo;咱们把斗嘴的嗜好，放在饭后好吗?&rdo;

她笑嘻嘻闭住嘴。每次争辩，总要让她说完最后一句才好结束。我们吃饭。吃饱后扬长而去，没有传者来送账单。

&ldo;你吃饭真可以不花钱?&rdo;

&ldo;至少在唐人街是这样。&rdo;

&ldo;好牛气!请问，这些餐馆都是依仗你的力量才开张的?&rdo;

&ldo;不，靠我们老板。&rdo;

&ldo;你的老板是地头蛇?&rdo;

她令人莫解地笑一笑说：&ldo;差不多。&rdo;然后把话锋一转：&ldo;地头蛇并不只这里才有!&rdo;

我们说着，不知不觉走出索霍区，一片喧闹的闹市声笃地把我包围起来;繁华的牛津街重新光彩灿烂地展露面前。简梅立即明显地兴奋起来，她陪我走串一家家店铺，从那些小型、单间、热热闹闹的纪念品商店，古色古香的古董店，珠光宝气的首饰店，浓香扑鼻的花店，酒店，瓷器店，灯具店，汽车商店到超级百货商场。简梅不等我在一处看仔细，就急着把我拉进另一家店铺。她仿佛要把这一切都塞进我的眼眶里，一边向我解释：这是无人洗衣房，这是带电脑的冰箱，这是歌星爱迪&iddot;维廉姆斯的唱片，这是电子赌具，这就是代替主人照管商品的监看电视……说话的语气常常能区别人之间的位置，听她的语气，我象是从山沟里初入城市的乡巴佬，她却象这个富有的城市的当然主人。她以一种令我反感的炫耀神气说：

&ldo;这里应有尽有。&rdo;

&ldo;不见得。&rdo;我说。我又到了反攻时刻。

&ldo;没有故宫、长城、莫高窟。对吧?&rdo;

&ldo;只要它还在你心里就好。&rdo;

&ldo;可惜那只能代表过去。&rdo;

&ldo;不，同样代表现在和将来。&rdo;

&ldo;将来我不知道。现在是现代社会，你随我来--&rdo;

她一拉我胳膊，走进一家商店。一个令人眼花镜乱的小天地。四边全是五颜六色、摇金晃银的东西，又被屋角投来的转来转去的光束照得如同梦幻的影象，细看原来是各式各样、垂挂着彩色绒线球儿的衣裤。室内用最大的、几乎不能令人忍受的音量，播放着节奏异常强烈、旋律近似疯狂的现代音乐;店内的顾客和职员却置若罔闻，大都随着音乐轻松地跳着现代舞。我听说西方有种商店，店员耳朵里塞着棉花团，大概就是这种商店吧!我一扭头，一个高高的英国青年的模样使我觉得好笑。他的头顶两边剃光，颇似当年红卫兵们创造的&ldo;阴阳头&rdo;。只不过那是强迫的，这是自愿的。新奇的是，他的头顶中间留了一长条头发，不知用什么办法把头发搞得竖起来，好象一排二尺长的黑色的细针。这使我想起古代印第安人的武士。他是在头发中夹了钢丝还是用树脂凝结起来的?我想走近看个明白，但音乐发展到高潮，撕扯我的神经，我简直一刻也呆不住了。简梅为了使我听见她的话，冲我耳朵喊着说：

&ldo;这是新潮商店。这里的衣服才是世界上最时髦的衣服。那人的发型也是最新式的。这里播放的音乐叫做&lso;暧&rso;乐，最现代的，你听得见我的话吗?&rdo;

我转身拔步走出商店。简梅跟出来：

&ldo;你害怕了?&rdo;

&ldo;耳朵受不了。&rdo;

&ldo;马克思主义者不是无所畏惧的吗?&rdo;

&ldo;勇士也会厌恶某些东西。&rdo;我回答她。

&ldo;马克思反对新潮吗?&rdo;

&ldo;他没见过这种东西。他见了也会反对。&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