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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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这事儿有点难（第1页）

蔡元的消息果然很准，天色蒙蒙亮，童道辅的消息便传回了京城。朝野震动，不用通知，三省六部的在京官员自动自觉地聚集在了奉天殿外。

“摄政王请诸公进殿议事。”小江子引着百官入殿，今日匆忙杂乱，文武也没工夫列班，听到这话一股脑地涌了进去。

龙椅阶下设有两座，左侧为蛟纹，是摄政亲王的座位，代表皇帝处理日常事务，自李谱登基以来，便一直是李泰坐在这里。右侧设凤纹座椅，乃是蔡太妃的座位，先皇后中毒之后，一直是蔡贵妃协理六宫事务，李谱念其辛劳，以皇后之礼待之。只是蔡太妃非常有分寸，自李谱登基以来，非重大庆典节日，她从不来奉天殿，因而这把凤椅经常是空置的。

由于李谱也不怎么上朝，通常时候，三把椅子只有左侧有人。

今天事儿太大，蔡太妃也来了，百官入殿看到他们母子二人，心里不约而同咯噔一声，皇帝荒唐不羁，流连青楼楚馆，登基四年未纳妃嫔，更不要谈子嗣了，今又出了这等事，瞧这娘俩，该不是要改朝换代了吧？

“肃静！”

百官之中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断喝，瞬间，整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只见一人越众而出，此人银发银须，身形魁伟，蟒袍玉带，气势逼人，正是先皇四顾命之一，年过古稀的皇家大宗正李道宗。李道宗是先皇的叔叔，太祖的亲弟，昔年大武立国时，他是皇室中武功仅次于太祖的大将。辈分之高，声望之隆，放眼天下，无人可比。

他也是李谱这个民间皇子最终能坐上皇位的最大依仗，可以说他的态度，就是皇室宗亲的态度，就是名正言顺。

他的话，蔡太妃不敢怠慢，李泰更不敢，二人纷纷离座而起。

“皇叔。”

“皇叔爷。”

“不敢！”李道宗恭敬行礼，二人赶忙回礼，老人家哼了一声，道：“老朽不喜废话，只问一句，今日你母子二人，是不是要行废立之事？！”

此言一出，大殿之内顿时鸦雀无声。

蔡元不停给李泰使眼色，李泰愣装没看见，求救似的看向母亲。蔡元急的没法子，只要迈步站出来，还没等开口，被李道宗蹬住，抽出后腰的盘龙锏：“老夫问你了么？”

“皇叔且消气、”蔡太妃四十不到的年纪，协理六宫十余年，早长成了一颗玲珑心窍，她当然明白李道宗的意思，正色道：“皇叔是知道的，一向是先皇陛下说什么，哀家便做什么。先皇临终前，让哀家是视陛下如己出，陛下便如同哀家亲生子一般，怎会有悖逆之心？”说着，她看向李泰，道：“青雀，你也是如此，对吧？”

李泰赶忙道：“儿也是一样，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迎回陛下，无有他想。”

蔡元眼珠子蹬得老大，差点没被亲妹妹和亲外甥气死，老子是为了谁呀，你们一个个都装好人？就我一个乱臣贼子呗？

李道宗看向蔡元，蔡元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的笑容，道：“合该如此，大宗正形如烈火，也不让人说话……唉，咱们还是抓紧商议突厥大汗提出的条件吧。”

“如此便好。”李道宗得了保证，也把脾气收敛了一些，道：“陛下荒唐，但他也是先皇择选的。老夫非是信他，而是信先皇，先皇文才武功皆是上等，他托孤于我，便是个昏君，老夫也是保的。你们且商议，老夫旁听。”

“快给皇叔搬把椅子。”李泰赶忙吩咐，小江子亲自小跑去搬了把椅子，还自作主张地沏了壶茶。李道宗坐了，果然不再言语，仿佛一切与他无关似的。

朝会继续进行。

蔡元身为丞相，统管六部，自是他先发言。

“今日清晨，先后收到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陛下与那突厥大汗玛尔扎哈厮杀，不想敌人狡猾，寡不敌众之下被俘。第二个消息，是礼部侍郎苏辙与玛尔扎哈等谈判后带回的消息，陛下安好，玛尔扎哈允许赎回陛下，提出要求：在陛下有生之年，每年三十万两岁贡，另，一次性交付粮食十万担，兵器五万件！该如何定夺，诸公都说说吧。”

“十万担粮食也太多了，一时半会很难调拨出来，今年草原大雪，他们得了粮食，怕是一个人也饿不死了，这不是资敌么？再说，每年三十万两也实在太多了，凑这一年的，紧一紧各部用度或可支撑，积年累月朝廷恐负担不起啊。”说话的是负责钱粮的户部尚书崔贞，此人天赋异禀，九岁能通《算策》，盘账无需算盘，朝廷有多少钱粮都在他心里。但说话却总是留三分，哭穷技能已经融入骨髓，哪怕是用一文钱，他都是“恐负担不起”。

蔡元知道他的德行，没理他，看向兵部尚书侯植。侯植想了想，道：“突厥三十六部上马就是战士，且都是骑兵，若真的给他们各类兵器兵器五万件，后患无穷。”

礼部尚书孔儋接话道：“且不论后患与否，诸公是否想过，若真缴了赎金换回陛下，咱们大武朝可就开了先例了，来日史书之上，我大武朝就是唯一一个用赎皇帝的朝代，如此行事，岂不遗臭万年？！”

蔡元等的就是这话，瞥了一眼闭目养神的李道宗，道：“孔尚书不可胡言，如今赎回陛下是当务之急，其他的事情，权且放放。”

“这是权且放放的事儿么？”孔儋乃孔圣后人，也被先皇任命为太子太师，教授诸皇子，对李谱的离经叛道早就看不惯，没好气道：“历代中原王朝，最弱时也不过是和亲而已，历朝帝王，都以降服草原为己任。先皇驱突厥三十六部于苍原以西，文治武功可为历代垂范，怎地偏生出这样一个……”

李道宗睁开了眼睛，李泰见状，赶忙道：“孔师父慎言！”

李道宗冷哼一声，道：“老匹夫，若依你，该如何？”

孔儋岁数不比李道宗小，性子又倔，闻言便道：“若依我，遥尊陛下为太上皇，恭请魏王登基，传旨童太尉与突厥诸部决一死战！如此，方显我中原王朝之威仪！”

说得好！蔡元在心里叫喊了一声，真不辜负我第一时间把消息传给你，真给力呀老东西！

李道宗强压怒火：“若战事起，陛下的性命又当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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