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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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第1页）

顾江离摆好茶具，向李祐温道：&ldo;听闻陛下雅好祁门红茶，不知臣沏出来的能否和大内相比。&rdo;

李祐温饶有兴致的笑道：&ldo;顾爱卿不必自谦。朕也听说顾爱卿不仅琴艺天下第一，在饮食方面也无人能出其右。顾爱卿亲自烹茶，朕今日是大饱口福了。&rdo;

顾江离低头浅笑，熟稔的舀水在越瓷锅里煮沸。越瓷类冰类玉，和着袖口的暗纹，衬得顾江离的手仿若柔夷。

不多时，水开始一沸，顾江离稍稍加了一些盐，轻轻的将上层的水膜撇了下去。水又开始二沸，顾江离将水舀出一勺，等水三沸时又倒入进去，以育其华。

此时，从锅里舀出的第一道水，味美隽永，是水中的精华。顾江离将这碗水冲出的茶汤奉到李祐温面前。

李祐温低头看碗中茗沫如枣花漂漂然于环池之上，又如回潭曲渚青萍之始生。带着笑意看着顾江离，赞道：&ldo;焕如积雪，晔若春敷。&rdo;

顾江离眼中一亮，笑道：&ldo;陛下学识渊博，臣自愧不如。陆羽的《茶经》传自海外，唯一的手抄本在海方寺。若不是真心喜茶的人，是断不会去悉心求借的。没想到陛下同是茶道中人。&rdo;

李祐温摸了摸鼻子，心道，其实不止是说茶，朕说的更是顾爱卿的风姿。可惜这个想法也只能在心里转转，若是说出口，恐怕唐突佳人。

雅间里淡淡的弥漫着水沸的腾腾蒸汽，顾江离锦袍暗纹缠枝坐在其中，散落的碎发沿着白皙秀美的颌颈蜿蜒而下，手中握着孔雀翎做的拂末，清贵公子，温文尔雅，自然是当得起积雪春敷的评语的。

海棠看到李祐温又摆出了笑面狐狸的样子，暗暗笑了笑，她焉能不知道皇帝又犯了老毛病。

李祐温打小就喜爱好颜色，同样犯了事，长得好的就轻罚。遇到心情好，还会哄上几句。自己和川柏早就不信皇帝还有真心了。

正在众人默默品茶时，大师傅的新菜已经送了上来，名为&ldo;福寿全&rdo;。揭盖浓香四溢，众人定睛一看，满坛金黄滑润，却是看不出是什么制成的。

海棠刚要问小二是何原料做的，李祐温轻抬手制止了她，笑着向顾江离道：&ldo;民以食为天，在天面前不分君臣。今日不如咱们四人一同品品，看看这菜里都有什么原料。可不要小看了朕的女官海棠，她的厨艺可也是一绝呢。&rdo;

顾江离一愣，随即兴致也高涨起来，笑道：&ldo;果然是陛下雅望非常。&rdo;

李祐温执勺先行尝了一口，笑着说道：&ldo;海参、鲍鱼、干贝、鱼翅。&rdo;

顾江离接着尝了一口道：&ldo;鹿筋、鸭胗、鸡脯、鸭脯。&rdo;

海棠说道：&ldo;鸽子肉、瑶柱、墨鱼。&rdo;

清笙跟了个挑嘴的主子，自然对饮食也颇有研究，吃了一口说道：&ldo;还有猪肚、羊肘。&rdo;海棠没想到这个清秀的书童不止举止从容，还精通饮食，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顺序又转了回去，李祐温说道：&ldo;鸭肫、冬菇、冬笋。&rdo;

李祐温说完后，海棠和清笙都尝不出还有什么了。顾江离又尝了一口说道：&ldo;还有火腿。&rdo;

海棠和清笙都不解，连忙问道何谓火腿。顾江离耐心的解释道：&ldo;前不久从海外的西方大陆传来了一种熏肉的方法，用来制作牲畜的腿。因为方法和金华地方的方法相似，故而将两者方法合并，称为火腿。

这块大陆周围俱是湍流风暴，时时不停，非机缘巧合不得入，来到这片大陆也不得出。那位海外的西方大陆人士偏偏不听劝告，不肯栖居在海方寺，强行要出海回国。岸上的人看着他出海不远，船就被风浪打碎沉海。

所以这种熏肉方法传播的不广，知道的人不多。我也是在那人刚来时，有幸尝过一片。后来他出海我也赠送了不少的饮食，可惜遭遇了不幸。没想到这种方法竟传给了越宁楼的大师傅。&rdo;

这事李祐温也听过，当时这位金发碧眼外国人的言行还被监视呈上过，只是后来人沉海了，她也就忘在脑后了。

李祐温说道：&ldo;顾爱卿见识广博，朕自愧弗如啊。&rdo;

顾江离笑道：&ldo;陛下不必自谦，臣也不知陛下味觉如此敏锐，没想到九重天的帝王也懂得厨艺。&rdo;

李祐温挑了挑眉，向前微微探身问道：&ldo;今日有缘能被顾爱卿发现朕还有这方特长，不知顾爱卿有何感受呢？&rdo;

李祐温容貌本就温和风流，这么一问之间，眉眼灼灼风华迫人。

顾江离怦然一动，微微垂下眸去，仓促间没有说那些奉承帝王之词，而是说了真心话：&ldo;觉得陛下很…接地气。&rdo;

李祐温笑弯了桃花眼，说道&ldo;今日总算听到了顾爱卿的心里话，纵然不吃越宁楼的新菜，朕也不虚此行。

朕之所以懂厨艺，是因为先皇教导&lso;治大国，如烹小鲜&rso;。朕时时刻刻牢记，不敢有丝毫松懈。

爱卿是言官之首，朕希望今夜过后，爱卿都能如刚才一般，不要讲曲意奉承之词，而是对朕讲真心话。君臣坦诚同心，方能创清明盛世。&rdo;

临街的窗户开着，盛京的夜晚同样繁华，楼下传来熙攘的喧嚣，远处送来桂花的香气。窗边容颜温柔的少年帝王说着笃定的话语，意气风发，雄心万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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