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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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第1页）

&ldo;帮他？这些年来你帮他还少么？他爹都病了十几年了，吃了多少药都没见好，就是个无底洞，再是有钱的人家也经不得这般折腾。旱涝多，咱们自己的田里收成也不好，这些日子都是出的多入的少，本来就得省着花了，哪里还有多余的钱去填个无底洞。&rdo;

林氏越说越激动，嗓门也越来越控制不住，&ldo;沈谦，你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你以为凭你那点俸禄，还总是被朝廷拖欠着，能叫我们过上好日子吗？你当我真不知道，就你那点俸禄，也大多拿去接济他们了，我不过是一直没有吭声罢了。&rdo;

大明朝的俸禄是出了名的低，像沈谦这样品级低的就更低得可怜，便是连京官也常见缴不起房租吃不起肉的情况。再加上徐党专权，上下腐败，国家的很多收入都被吃了个洞，到了要修宫殿赈灾打仗的时候，钱不就只能拆东墙补西墙，拖欠官员俸禄已是屡见不鲜。所以沈谦当年虽中了举人，最后却还是选择了入赘。他要顾着沈青辰，便难顾着家里，这一点其实一直与林氏心照不宣。

这下林氏当面点破了，虽然难堪，但他还是耐着性子道：&ldo;青辰已考上了庶吉士，日后必定能出人头地的。你就当是在他身上下点本钱，日后等他出息了，自会加倍还给你。&rdo;

&ldo;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什么庶吉士，在翰林熬上个十几二十年也未必能出头，便是他今后真的出息了，等他二十年后来还，只怕你我都已是身子入土的人了。若他是个女子，倒还能指望他嫁个好人家，又偏是个男子。沈谦，你听我一句，不要再把心思都放在他身上了，你问问自己，何尝这么关心过你的儿子？&rdo;

他望着她，眼中耐性已尽失，俊颜上透着股凉薄之意，&ldo;我只问你，四两银子你给是不给？&rdo;

&ldo;不给！&rdo;

他不再说话，转身便往回走，言尽于此，便不必再纠缠。

林氏在他身后不甘地瞪着眼，瞪着他熟悉而又陌生的叫她至今心动的背影，赌气道：&ldo;每回我都依你了，这回我绝不依你。这么多年，咱们家有哪一点对不起他了？你别忘了，你不光是他的二叔，你还为人夫，为人父！&rdo;

作者有话要说：　　举人入赘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历史上真的有举人入赘，还是个名人，他叫左宗棠。

第7章

这之后，沈青辰就再没有听到其他话了。

沈谦推门近来，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笑道：&ldo;你二婶说，屿哥儿今日不肯起床，我便过去说了他两句。他顽皮，不似你小时候乖巧听话。&rdo;

沈青辰的心里发酸。这么好的人，细致体贴，温润俊美，可一旦陷入凡尘事俗，面对家长里短无计可施，就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ldo;青辰？&rdo;沈谦叫了她一声，嗓音很轻柔。阳光落在他端茶的手背上，淡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ldo;二叔。&rdo;

&ldo;怎么了？&rdo;

&ldo;……没什么。&rdo;沈青辰本来想说，她以后不要银子授课了，不希望他跟林氏再吵架，但犹豫了一番后终究没有说出口。

以沈谦的性格，他是必不会答应的，说穿了反倒会让他难堪，这样他连在他亲手养大的侄儿面前都抬不起头来了。

&ldo;我吃饱了，二叔，我这就给屿哥儿授课去。&rdo;

沈青辰随着沈谦到了屿哥儿的屋子里，沈谦叮嘱了一般&ldo;敬师勤学&rdo;才离开。他一离开，林屿就像变了个人，不再听沈青辰的话，也不念书。她好说歹说劝了半天，根本没用。

一天不过晃一下，又过去了。

走的时候，沈谦照例把她送到了门口，夕阳落在他的睫毛上，他的身影长而飘渺。

&ldo;咕咕，咕咕，咕‐‐&rdo;

沈青辰从床上跳起来时，隔壁家的鸡已不知叫了多少声。

晨光自窗缝照在她的床上，屋外天已经亮了。匆忙为她父亲备了点干粮后她就飞快出了门。

在严刑峻法的大明朝，虽是被优待的庶吉士，迟到的惩罚也十分残酷。迟到一次就会扣掉她每月的二两银子，累积三次或者缺勤一天就得被笞二十小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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