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腾文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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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苹果乐园（第1页）

学校大礼堂南边，隔着一条小水沟，是二农场的苹果园，大人们叫园艺队。

小水沟的西边，又深又宽，东边又浅又窄，像是胃连着肠子。果园里，黄澄澄的大甜梨挂满枝头，甜味弥散在空气中，飘过水沟，专门寻找人们的鼻孔。红彤彤的苹果打着灯笼，望一眼，让人舌根生津。大礼堂西边地震办公室的煤屑路前面，高大的垂柳下，河沟水深的地方，经常有泥鳅蹦跳出水面。尤其赶上阴天，泥鳅鱼一个接一个地跳龙门，展示金黄的腹部，把水面砸出一圈圈诱惑的波纹。人们发现鱼多，就来垂钓。炖泥鳅鱼的香味不是一般人能想像到的香，先用盐粒把泥鳅鱼拿得没了力气，然后放入烧好的油锅，加酱油醋，放葱姜蒜，炖的过程中，加入尖椒。等泥鳅焦黄出锅，喷香可口，就着香喷的米饭，吃饱了还想再来一碗。有的人边垂钓边打苹果园里水果的主意，或许就是冲着那些梨子苹果来的，水果就是钓饵。终于，有人冒着小雨，走到河沟东边，跃过小河，翻过铁丝网，摘上半桶苹果，气喘吁吁回到原处，收拾收拾鱼竿走人。这些人打着钓鱼的幌子踩点，早已观察好看守苹果园人员的行踪，寻机而动。

上学放学，林峰和小伙伴儿们从果园外的小路经过，看到红的黄的绿的果实在阳光下闪着亮色炫耀，恨不得轻功加身，脚尖点踩着水面的浮萍腾跃过去，再用手指头轻轻一点拉扯铁丝网的石柱，轻若落燕稳稳站在果园的青草地上。这身功夫，谅那看管果园的黑子也不敢声张，假装看不见，悻悻绕开。面对果实的诱惑，心绪浮想如蝴蝶花翅在脑子里乱飞，瞬息又落回现实的地面。

小亮的胆子晒干了比倭瓜还大，或许是因为跟着几个吞了豹子胆的高年级学生把胆子玩大了。周日，他和几个高年级学生准备去八十里远的零点桥钓鱼。周六半夜，风高夜黑，他们几个人摸着黑锅底，翻越苹果园的铁丝网，去摘梨子和苹果，筹备干粮水货。夜风如水，秋虫呢哝，胆子小的人想都不敢想。他们先是躺在甜气氤氲的梨树下，望着枝叶上方的星星，一口一口啃着甜掉牙的大鸭梨，吞咽着甘甜的汁液，先填饱肚子，再上路。脱下长裤，里面早就穿好了大裤衩子。把长裤两个腿脚扎住，盛满一裤梨子苹果，架在自行车后座上，像有半个人坐在后面。四五辆自行车，每辆车后边驮着半个人，深夜三四点向海边出发，情景也够吓人。

在海沟子边，早饭是苹果甜梨，午饭是苹果甜梨，水面上漂着苹果核梨子核，像一朵朵游弋的水中花。据小亮说，最后吃到反胃。后来，干脆一个大鸭梨咬两口就扔进海沟子里。

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真是可恨至极。林峰心想。

胆小本分的学生弟学生妹们，可没他们那般口福，真格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待到秋叶浅黄，果园外的小河沟水面缩下去，苹果园就会传来开放的喜讯。不几日，沟岸就被踏得光滑平实，铁丝网也撑出一人高的大窟窿，一低头就能进入圣土般的苹果园。放学后，林峰和小伙伴们钻进苹果园，仰着脑袋在虬枝密叶高大的苹果树下，慢慢走，慢慢看，找寻枝头被树叶遮盖的苹果，真是叶海里捞针。地面上的落果散发着腐烂的甜味，探*般找寻枝头的果实，还要不时低头看看脚下，当心踩到滑溜的*。

阳光从树枝缝隙洒下来，印照在小脸蛋上，像张花猫脸。偶尔，有苹果红红地挂在密密叶子间，像一枚拨动心跳的魔宝，瞬时眼睛生花，嘴巴润泽。小心房怦然心跳，欣喜着爬上果树，才明晓苹果所在枝头的高不可测，然后就用力摇晃着枝子，让苹果落向地面。地上的小伙伴张开衣服兜着，那时候，吃到一口苹果多么不容易啊，吃到一口自己寻到的果子，味道更是无穷无限。

红苹果打着白霜，嗅闻着果香，就能体味到咬上一口的甜脆，轻易怎肯下口，成就感盈满胸膛。战绩辉煌之后，大家就更增添了找到下一枚苹果的信心。哦，下一枚，下一枚，像是一个梦，不怕脖子酸，不畏眼睛花，去争取更大的发现，寻寻觅觅中走遍果园的角角落落。找“圣果”的整个过程，更是考验视力考验耐力的一场游戏，一场赛事，时光就是一场寻找。

苹果园就像一个盛大的磁场，一个魅力无穷的游乐园，装进了林峰的童年、少年，也把回味留给了后来的日子。

苹果园南边，隔着一条土路，就是密叶如墙的葡萄园，也在园艺队铁丝网圈辖之内，也是他们的游乐范围。

找寻摘剩下的葡萄，只需平视或俯视，比找苹果轻松多了。葡萄园采摘过后，剩下的青葡萄一串串挂在明处，青葡萄酸涩硬实，咬一粒满脸起皱。用手捏捏发软，就采摘下来，放到家里窗台上晒着，过几天，汁液里面就多了酸甜味儿，就可以捏上几粒，入口入心。葡萄架叶子浓密，小伙伴们耐心顺着一溜溜直直的葡萄架慢慢找寻，就能找到青中带紫或紫里带黑的葡萄串。后来，林峰叔叔家也种了葡萄架，葡萄架正好架在小院路上头。开春的时候，葡萄架长出葡萄蔓，青丝的葡萄蔓抓着葡萄架往前走，满架上都铺满了葡萄锯齿的叶子。

时光一遍遍翻晒，青青的葡萄被日光晒得紫红的时候，林峰叔叔一家人只能象征性地尝尝。一串串紫红带霜的巨峰葡萄被婶婶用剪刀剪下，用篮子拎到校园门口去卖，换回些零用钱。

挂在院子的紫葡萄，林峰用目光见证了它们走过的时光，就像母亲用慈祥的目光翻晒他的童年、少年、青年时光一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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